下午,调查组搬家了,从警察本部安排的酒店搬到了青山秀信给他们找的一栋酒店,警察本部安排的车也还了回去,换成了青山秀信提供的。
酒店门口拉起了一条崭新印出的横幅,上书:警检联合调查组本部。
“多谢青山君了,要是没有你帮忙的话,我们初来乍到,而现在又得罪了本地官僚集团,肯定会是寸步难行的。”站在新房间里,平野浩二环顾一圈很满意,回过头感激的说道。
青山秀信摇了摇头,“我也只能提供这些微不足道的帮助了,更多的就无能为力,你们来之前应该先安排些人手,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不瞒青山君,其实我们已经事先做了安排……”站在窗前的的龟田冲闻言下意识回头接了这么一句话。
平野浩二连忙咳嗽了一声。
龟田冲反应过来瞬间止声。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去,气氛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青山秀信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不以为意的笑笑说道:“我不是调查组的人,所以有些事不方便让我知道,能够理解,安全起见嘛。”
听他这么说,平野浩二和龟田冲更是感到不好意思,毕竟青山秀信一直在帮他们,而他们却还藏着掖着。
如果没被对方发现倒也没事,可现在被对方知道了自己等人一直连他也心存防范,那难免有些无颜以对。
毕竟他跟调查组心连心,调查组跟他玩脑筋,这做法怎么都不应当。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对外人不能说,但青山君虽然不是调查组的人可也不能算外人,我们的确先从警察厅里选了两个人派到……”平野浩二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坦诚相待。
否则害怕青山秀信心里有想法。
“别!别告诉我!”青山秀信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摆着手说道:“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想也不能深入参与你们调查组的工作,不该知道的事情我不能知道,也不想知道。”
一副自己不想探究隐秘的态度。
“这……”平野浩二僵住,盯着青山秀信看了一会儿,见他确实不像在耍情绪的样子才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个人情我记住了!”
“有这句话就够了。”青山秀信爽朗一笑,随后看了看手表,“我还有工作就先告辞了,你们忙你们的。”
“我送你。”龟田冲连忙说道。
青山秀信点了点头算是致谢。
走出调查组本部,青山秀信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十八层的酒店,上了金宇城开过来的车,关上车门后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一个电话打给浅井绫。
“绫,我是青山秀信。”
“啊!秀信,你今天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浅井绫很惊喜的问道。
青山秀信笑道:“因为想你了。”
“呵,你猜我信不信?”浅井绫掩盖住自己刚刚下意识流露出来的喜悦之情,故作平淡的说道:“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就不要耽误时间了。”
以她对青山秀信的了解,这家伙在札幌早已经勾搭上了新女人,又怎么可能因为想她就专门给她打电话。
真想她的话是该飞回东京见她。
“真是无情的女人。”青山秀信装模作样的惆怅的叹了口气,“那就说正事,帮我查查警察厅近一周出差的刑警名单,主要是还没回东京的。”
在平野浩二说出那两枚暗子是警察时,青山秀信就已经不需要再知道更多信息,便已经能确定两人身份。
无非只是过程麻烦了一点而已。
只要拿到出差人员的名单,他就能通过航空公司的旅客名单或者近期札幌市内所有酒店客人的登记信息逐一排查,来确定那两枚暗子的身份。
而只要确定了具体身份,那札幌虽然大,但却也能让他们无处藏身。
“查这个干什么?”浅井绫好奇的问道,这听着似乎是个麻烦事,但在限定了近一周内出差和还返没回东京报到这两条后,也就没那么复杂了。
青山秀信说道:“社会上的事少打听,让你查就查,而且要尽快,这对我很重要,成了等回来奖励你。”
“什么语气啊,别忘了,你已经不是我上司了,没资格命令我为你做这做那。”浅井绫不悦的哼哼两声。
青山秀信说道:“是,我是不是你上司了,但我永远在你上面,不过偶尔也会允许你骑在我头上撒野。”
“闭嘴吧!我不撒野,我要骑在你头上撒尿!”浅井绫咬牙切齿道。
青山秀信啧了一声,“真会玩。”
浅井绫直接挂断电话,然后第一时间着手去完成青山秀信交代的事。
酒店房间内,龟田冲满脸歉意的说道:“刚刚都是我一时不察失言。”
相比较平野浩二,警察出身的他性格略显莽撞,对同样是警察的青山秀信天生亲近,总是容易口不择言。
“无关紧要,青山秀信目前看来还是可以信任的,毕竟他干爷爷是调查组的直接上级,他总不至于拆自己干爷爷的台。”平野浩二站在窗前目送青山秀信的车离去,摇了摇头道。龟田冲脸色好看了些,换了一个话题,“东京的人今天就能到,但现在的问题是人来了我们从哪儿查?被抓那三个家伙都是老油条,已经打定主意扛下一切,不会轻易攀咬的。”
“井上在警察本部手中,他们肯定不会轻易交出来,我们敢要,那他们就敢令其跟那十几个枪手一样死在羁押室里面,也不能作为切入点。”
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觉得北海道哪个部门都有问题,可又无从下口。
“更关键的是,上面没有明确的指示,到底要我们查到哪一步?北海道这边和东京也有牵扯,别到时候闹得官不聊生,收拾不了局面,再把我们俩丢出去平息官怒。”龟田冲鬓角头发都快愁白了,忧心忡忡的说道。
怎么事情就演变到这个程度了。
平野浩二倒没那么多担忧,气定神闲的说道:“放心吧,不会闹到收拾不了的地步,在这之前东京会有人对调查叫停的,而没有指示,意思就是在叫停之前我们可以任意施为。”
“一是敲打当地官僚,整肃一下脏乱差的政治环境,给怒火中烧的国民一个交代;二是上面恐怕也摸不清北海道的水到底有多深,所以想让我们探探,然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做进一步的决策,所以没必要有此担心。”
“至于怎么查,从哪儿查,可以分为三方面同步进行,一方面是给那三个畜生继续做工作,击溃他们心理防线;二是对知事厅和市政厅议会等部门进行摸底,掌握具体情况;三是对警方下手,警察就是具体负责执行上层官僚命令的爪牙和打手,接下来肯定会有不少针对他们的举报信,按部就班的查,总会有人向上攀咬。”
“这是个长期工作,急不得,在这边待上个一年半载都正常,而且该着急的也不是我们,是他们才对。”
两人的对话全部被警察本部技术课窃听,藤本贵荣得知后摆平两人的信心更足了,因为两人都不是那种一心为公,刚正不阿的反腐斗士,有开展工作的决心,但同时也知道轻重。
所以只要把两人打疼,让他们撞得头破血流,工作迟迟没进展,上面不满意,国民也不满意时,他们自然会接受当地官僚的和谈,各取所需。
傍晚平野浩二召开了记者会,公布了调查组本部的办公地点,以及电话号码,欢迎当地居民通过任何方式向调查组提供贪官污吏的犯罪信息。
而对这条紧急新闻,北海道各个电视台都在晚间新闻中插入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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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昨天晚上的丑闻,横路光男连开多场记者会道歉,鞠躬鞠的腰都快断了,愤怒的下了禁毐指示,藤本贵荣今晚召集四大暴力团开会,要求他们从即日起不许在北海道内贩毐。
四大暴力团也知道这时候不能顶风作案,纷纷表示支持,但同时也很关心是不是调查组走了就一切照旧。
藤本贵荣表示知事大人没说,多半是无限期禁下去,清水义内心又怕又喜,另外三大暴力团则如丧考妣。
“堂本君。”藤本贵荣突然点名。
堂本组新任组长堂本直道立刻站了起来弯腰鞠躬,“本部长请吩咐。”
“你的人昨天晚上也被抓了。”藤本贵荣看着他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
堂本直道汗流浃背,脸色一白直接跪倒在地面,以头触地声音颤抖的说道:“我能保证他们不会乱说话!”
“我信,但上面的人不信。”藤本贵荣摇了摇头,轻飘飘的道:“你干掉那三个家伙的所有上级,安排好后就事自裁吧,你死了,你的家人会衣食无忧,你的孩子未来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还请务必不要让我难做。”
几个黑社会小卒不值得他们信任和冒险,万一那三人吐口,下一步调查组就会抓他们的上级和堂本直道。
而堂本直道如果吐口,那牵连出来的人可就多了,所以他们都得死。
“本部长大人!”堂本直道趴在地上的身体不断颤抖,语气带着哭腔。
另外三人兔死狐悲,心有戚戚。
他们作为黑涩会大佬,看似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但自己的生命是否终结也就上面大人物们一句话的事。
黑的永远没有白的狠。
藤本贵荣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起身离去,淡然说道:“明天一早我要听见你的死讯。”
堂本直道四肢一软摔在地上,原本压抑的哭声逐渐演变成嚎啕大哭。
另外三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去安慰他,这种事没法安慰,轮到他们谁都扛不住,只是起身默默的离去。
凌晨十二点一过,北海道境内所有警署都在辖区内展开了扫毐行动。
刺耳的警笛声响了大半夜,不断交替闪烁的警灯染红了北海道的夜。
除了早就已经开始停止贩毐的北海道一家外,另外三大暴力团因为提前得到通知,及时收手,所以今晚上遭殃的都是些小型贩毐团伙和散户。
但国民对此并不清楚,只清楚看见了知事大人与毐不共戴天的决心。
哟西!知事大人果然是好的。
同样是凌晨十二点,调查组的电话响个不停,且门外的信箱不断有人摸黑前来鬼鬼祟祟往里面投递信件。
而他们没发现的是,在调查组本部对面楼上多了一颗不起眼的监控。
这些享受着本地官员的工作成果但却吃里扒外勾结调查组,破坏当地安定繁荣的刁民事后都会得到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