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雨已经小了很多,但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这天,胡屈没有出门工作,而是去拜访了住在他楼下的房东。他敲开了房东家的门,还未来得及说明自己的来意便被房东迎进了屋内。
房东笑呵呵地给胡屈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仿佛知道他今天要来找自己一样。
胡屈喝了一小口滚烫的茶水,慢悠悠地说道:“我租的那间房子以前是不是出过什么事儿啊?”
“哦?你是嫌价格太低了?”房东开玩笑似的说。
“那倒不是,只是……”胡屈欲言又止,房东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自顾自地说。
“你租的那间房子没有任何问题,不过你隔壁那间半年前的确出过事儿。”
“什么事?”胡屈脸上的表情没有太明显的变化,虽然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外,但显然比他的预期要好得多。
“听说是投资失败了,欠了高利贷,被追债的逼得没办法,在屋子里上吊自杀了。唉,年纪轻轻的还是个女人。”房东一副非常惋惜的样子。
听完房东的话以后,胡屈二话没说便起身道别了,留下房东错愕地愣在原地。他看着胡屈离开的背影,心里似乎正在盘算着什么。
夜里,胡屈总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脚。那是一双没有温度的手,冰冰凉凉的。
一开始胡屈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直到那双手抓住他的两只脚踝使劲儿拖了他一下。
那双手力气实在是太大了,速度又快,直接把胡屈拖到了床的正中间。胡屈大叫一声,从床上弹射了起来。
他掀开被子迅速下床,然后打开了手电筒往床下照了照。床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胡屈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他总感觉这屋里不是有鬼,而是有人!有一个他看不见的人,又或者那人一直躲在暗处!
与此同时,房东和中介正躲在胡屈卧室正下方密谋着接下来的计划。
房东问:“你这次动静这么大不会被他发现吧?”
中介一脸奸笑地说:“放心,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床底下会有个暗门直通楼下!”
房东接着问:“那如果这次还没有吓到他该怎么办?
这小子胆子可大了,上次我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把鱼线的一头粘了一点胶在玻璃杯上,另一头绕过桌腿穿过纱窗延伸到我家里。我一听见他开门,就马上把鱼线拉回我手里,玻璃杯在鱼线的牵引下被摔得稀碎。
而且我怕玻璃杯太重拉不动,还刻意把杯里的水倒了。这样都没吓跑他!”
中介眼珠子一转说:“那我就找个女人装鬼吓唬他!你不是还在沙发靠背里藏了一个蓝牙音响吗,到时候你再放点恐怖的叫声,这还不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房东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到时候别说押金了,说不定他连房租都不敢要了!”
“那到时候咱们还得五五分成!你可别忘了租客都是我给你介绍的,装神弄鬼吓唬他们骗押金的主意也是我出的。”
中介没有注意到黑暗之中房东脸色骤变,不过房东还是强颜欢笑地答应道:“那是当然的了!”
其实匡大爷一开始也不想诓人,他本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楼上租出去的房子其实是他们老两口拿出毕生积蓄给儿子买的,打算以后有儿媳妇了给儿子作为婚房用。
首付他们出,后续的贷款由儿子自己还。
可前些年一场事故带走了他的老婆和儿子,匡大爷不仅要承受丧妻丧子之痛,还要独自承受巨额贷款。
可他又不忍心把给儿子买的房子卖了,于是就找到了房屋中介,打算把房子租出去拿租金还贷款。
由于房子地段好,中介很快就替匡大爷找到了租客,租金一拿到手匡大爷也顺利解决了房贷问题。
本来租客在房子里面住得好好的,可是就在半年前,租客隔壁的业主因为欠了高利贷被逼得走投无路,在自家客厅上吊自杀了。
租客觉得晦气,于是就提前退租了,连押金都没要。
匡大爷想再次把房子租出去,可其他租客一听这房子隔壁死过人,都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而且匡大爷还不能把租金降得太低,租金太低他就还不起贷款了,这下可把匡大爷给愁死了。
不过匡大爷找的中介脑子灵光,而且心肠黑,为了赚钱他可以不择手段。
他居然想到了先用低廉的房价吸引租客,然后再装神弄鬼吓跑租客骗押金这一招。
租房旺季时,他们一个月最多骗了四个租客的押金。有的租客为了能早日逃离这里,甚至连头一个月的房租都不要了。
中介靠这个办法发了一笔小财,而匡大爷不但解决了房贷问题,每个月还能存下一笔钱。
尝到了甜头以后两人便彻底卸下了心理负担,打算将这个事业“发扬光大”。
胡屈不是第一个冤大头,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他却是所有租客中最难缠的一个。
第六天,胡屈还是和往常一样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昨晚发生的事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始终坚信,“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真相早晚会浮出水面,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他只需要不动声色地等待就行了。
房东站在窗前,将胡屈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这个男人实在是不好应付,他太冷静了,冷静地让人害怕!他必须得采用更加极端的手段才行!
于是他拨通了中介的电话。
中介很快便找到了扮演“女鬼”的合适人选,她叫王紫苏,是附近艺术院校表演系大三的学生。
最近,她因为想换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急需用钱,于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需要昧着良心干的活儿。
半夜,一身红色长裙披头散发的王紫苏通过暗门潜入到了胡屈的卧室。
屋里弥漫着一股食物发酵了的酸臭味,好在味道不是很浓,不然完事儿以后她一定得让老板再加两百块。
王紫苏像一只猫一样蹑手蹑脚地从床底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爬到了胡屈床边。
她发现,这个男人睡觉时不但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而且还不脱袜子和鞋。
虽然说人在极度疲倦和喝多了的情况下,的确有可能懒得脱衣服和鞋子直接睡觉。
但他显然不符合以上两种情况,因为他身上既没有酒气也没有睡得四仰八叉,而是像一具被人端正地摆放在棺材里的尸体一样笔直地躺在那里。
更令王紫苏感到诧异的是,他身下没有铺任何床垫和被褥,脑袋下面也没有枕头,他就直接躺在那光秃秃的木板上。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而且,他并不是因为没有被褥才不铺床的,那些床上用品此时就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被人叠得整整齐齐。
但王紫苏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实在是太想得到那笔酬劳了,毕竟这份工作可比在快餐店里做兼职要挣得更快更多。
就在王紫苏鼓起勇气准备吓唬床板上的男人时,她赫然发现男人那双像铜铃一样圆溜溜的眼睛居然是睁开的。
在惨白的月光下他宛如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王紫苏惊叫一声夺门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