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妈妈，孩子们玩得太开心……要不要给冉冉换件衣服……”黄老师搓着手，有些话藏在了嗓子眼里。
    “不用，”向暖一摆手，大大咧咧地笑起来：“冉冉常这样，每天放学要是不扯了衣服、丢了书包那就不正常了。你看他有觉得不舒服、不合适吗？”
    那怎么能一样？黄老师目测了冉冉这件衣服好几眼，硬是没敢估价。无论对布尼还是学校，只怕都是“巨款”。可是，损坏了别人的东西要赔偿，这难道不是最简单的道理吗？
    “冉冉是我见过最乐观的孩子，他最大的优点是从没有觉得自己和这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同，能和他们打成一片。”
    “嗯，还真是‘打成一片’呢，要说起这个，可不是我吹牛，我们冉冉走到哪里那可都是‘打成一片’！’”向暖挥起拳头，搞怪的模样瞬间把大家逗笑了。
    【江太太人如其名，好暖啊。】
    【被这一幕泪目了，既不用布尼赔又不伤害孩子的自尊，江太太这突如其来的幽默其实全是“心机”啊。】
    【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心机女”，这种感觉谁懂啊？】
    向暖的用心被细心的网友体察，直播间里一片唏嘘。
    “黄老师没课了吗？和我们一起来收拾屋子吧！”陈嘉玉的情商可不是简历上那几行字，她当然看得出黄老师的用心，看似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
    “哎呦，我还得给二年级上课呢，误了误了，再聊啊！”
    他几乎是弹射出去，留下身后一串串笑声。
    眼看快中午，大家也兵分两路，向着教室和厨房各自进发。又是一阵忙碌后，终于迎来了午饭时刻。
    一向到饭点就和饿虎下山一样的孩子们，今天在那么多台摄像机前变得畏首畏尾起来。大家自觉站成一队，静悄悄地鱼贯而入。
    几位宝妈拉着宝贝们走在队伍中间，也被这氛围影响，莫名就有些蹑手蹑脚起来。
    “我们是要偷饭吃吗？”娜依悄声问着阿莎。
    拘谨的阿莎咯咯笑起来，打破了沉寂。
    昨夜和娜依相处一夜后，阿莎越来越喜欢这个时而无厘头时而温柔耐心的阿姨了。她有些怯懦地伸出手，想要拉着娜依的衣袖，想让大家伙都看看，此刻她也是有“妈妈”的人，可是她却一直犹豫着，迟迟不敢触碰。
    忽然，大家都哄笑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门口。阿莎的小心思也被迫打断。
    江冉冉和布尼像两只从土堆里刨出来的刺猬，已经分不清你我。这还是向暖硬拉着两人去冲洗了一遍，这才大概能看出个模样来。大家都是踢球，就没见过你俩这样，踢得是人间大炮吧？！
    哈尼嫌弃地躲避着，拉着柳云姗使劲往前走，想和他们保持距离。这个鬼地方，她实在不愿多待一分钟了。
    “冉冉今天超级帅！带领大家进球了！”程橙看着他，笑着直鼓掌。
    江冉冉嘿嘿一笑，花猫脸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得意洋洋地冲着布尼挑挑眉，这一天被“打压”的气焰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江冉冉，江冉冉！”
    忽然有男孩喊起了口号，接着更多的人敲着饭盆喊起来：“江冉冉，江冉冉！”
    好家伙，这还成英雄了？！向暖差点就气笑了，只有默念，不是我亲生的，不是我亲生的，来安慰自己。
    “今天给冉冉多加一勺肉，庆祝刚才那个漂亮的进球！”许娜茹举着饭勺给冉冉助威。
    有肉？！
    听见这话，大家猛然安静下来，愣怔怔地看看许娜茹又看看菜盆。
    哪里有肉？有多少？够每人一块吗？刚才她说给江冉冉一勺，是整整一勺吗？那么多？！
    突然的安静倒让许娜茹手足无措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她瞪着迷茫的眼睛看向旁边的老师。她却只是会心一笑，大声宣告到：“今天有肉，人人有份！”
    足以掀翻屋顶的欢呼声让几位嘉宾惊出了表情包。当下就明白了这些孩子平日的伙食水平。
    向暖忽然觉得眼涩，眼泪不受控制地充盈了眼眶。她赶紧扭转头，悄悄消化掉突然翻涌的情绪。
    江冉冉偏着脑袋奇怪地看着她，又看看布尼。只见他两眼放光，刚才和自己抢球时也没有这么兴奋。
    “你们平时多久吃一次肉？”娜依低头问阿莎。
    “大约一月一次，有时候赶上节日什么的，会加一次。”
    娜依轻轻揽住她的肩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的情绪。阿莎却忽然笑了，被这不经意的亲密动作温暖到，笑得既羞涩又满足。
    “怎么了？”
    “今天也是过节。”
    “是你们苗族的节日吗？”
    “是因为你们来。”
    娜依可不忍，笑着就落泪了。
    “不是，是因为有阿莎你。走，我们去吃肉！”
    许娜茹也许是因为太激动，给孩子们盛肉时，总是巴不得把一勺子堆满再堆满，要不是旁边的老师拦着，只怕她几勺下去这红烧肉就见了底。
    “这么多人，每人只够两块，可以多带些汤。”
    许娜茹愣了，狠狠地咬着下唇听从老师安排。
    向暖把自己盘子里的肉，一人一块分给了冉冉和布尼。
    “你俩打了一天架，饿了吧？来补补，下午接着来。”
    江冉冉不由分说就塞进了嘴里，可布尼却不敢相信地盯着肉看。他犹豫了片刻夹起放进了江冉冉的碗里。
    “冉冉是客人，也是弟弟，冉冉吃。”
    啥？江冉冉嘴里塞满了饭菜，愣了三秒才继续狼吞虎咽起来。他把自己碗里的肉都扒拉给了布尼，含糊不清地嘟囔到：“我输了，打架没打过，数学没比过，这算是你赢的。”
    布尼吓得就要起身，却被向暖一把制止。
    “输了就要认，男子汉就该这样。赢了更要认，靠实力得的，每一口吃着都自豪！”
    向暖把布尼的盘子推到他面前，又换了幅嬉皮笑脸的模样：“下课教教冉冉怎么打架？”
    还有家长让自己孩子学打架？布尼的心都快要凌乱了。
    “阿姨，对不起，我今天弄坏了冉冉的衣服……”
    “对对对，你不说我都忘了，冉冉是削坏你铅笔了吧？还有你衣服？是你妈妈亲手给你缝的吗？我早上看见你就发现了，你那件衣服真是与众不同，一看就是妈妈的巧手。是不是也被弄坏了？阿姨手笨，可真是缝不出来你妈妈那样漂亮的图案，要不然还能给你补补。”
    布尼一个劲儿的摆手，明明说冉冉的，怎么说到自己头上了？他那不过是一件粗布扎染的衣服，怎么到阿姨嘴里还成了宝贝。
    “我妈妈就是给人家做衣服的，可以给冉冉做一件，只是……”
    “真的？！”
    向暖惊讶地表情比孩子们吃到肉还夸张，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黄老师，兴奋地比划着：“布尼说要送冉冉一件他妈妈亲手做的衣服！哇，会不会太贵重了？冉冉这个家伙，打架还打出一个好朋友来！”
    布尼笑得眼睛鼻子嘴都开了花，得到黄老师赞许的目光，他埋头在眼前美食上狼吞虎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