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祁升接过军令。
“左路和右路的战况都很焦灼,楚军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多。”叶继炎皱着眉坐到案前。
“那不试着联合樾国和晏国……樾晏拒与我联兵,请……行吧。”祁升把军令扔到案上,“不过,起码好消息是我们面前的楚军已经调走了两三万。”
“他们调动过一次后就再没动静了。”
“军令写着让我们继续原地待命,这他娘的和蹲大牢一样。”
“军令不能违抗,等着呗。”叶继炎倒了一杯茶,“等会去检视一下部队?”
“嗯,今天天气不错。”
“报!抓到一个楚军探子!”传令兵跑进大帐。
“哦?押进来!”叶继炎大喜。
两名士兵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走进了大帐,强迫他跪到案前。
“你是谁手下的?”
“去你娘的。”
士兵举起刀用刀背狠狠砸在了那探子的背上,一下就把他砸趴在地上。叶继炎抬手示意士兵把刀放下:“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嘴硬了。”祁升走到那个探子跟前,“把他拉起来。”
两名士兵合力把楚国探子拽起来,又在他的膝盖后各踢一脚,让他跪到地上。
“你不说,我们还抓到了你们别的探子,他们会说的。”叶继炎从案后站起来,“到时候你就没法救你自己了。把他押下去,晚饭后再带来。”
叶继炎看着士兵把探子拖出大帐,招手让传令兵过来:“给他水和吃的,没我允许不许审讯。看死点,千万别让他跑了。谁抓到他的?给半两赏银。”
“是!”传令兵行了个军礼,快步走出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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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风有点大!”云楚歌扭头对老陈道。
“大就大呗。”老陈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哪有今天阵仗大。蓝兴想跟离国人一决雌雄了,等会好好表现!”
“那边就是离国左路军的主力了?”
“基本全在了,小伙子!”千夫长驱着马过来,“八万离军。石德诚亲自指挥的。但我们人也不少,全国一半的骑兵都在了。今日之战,是十年来我们和离国人最大的交锋了。所有百夫长,过来!有没有信心?”
“有!”
“好!等会我们听莫洪将军号令,战鼓一响,就冲击离军左翼!”
“是!”
“归队!列阵!”
“是!”
远处突然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大地倏地抖动了起来。
“那边离国人冲锋了!”千夫长回头吼道。
“敲战鼓啊!”另一个千夫长远远地吼道。
战鼓急促地响了起来,千夫长拔出马刀:“楚国万岁!冲锋!”
“杀!”
石德诚的临时指挥所设在一个低丘上。传令兵骑着马跑上跑下,一片忙碌之景。
“楚军到底多少人?”石德诚的心情和传令兵的马跑动的速度一样急。
“将军,现在我们观察到的是十万人左右,但后备部队不清楚。”
“昨天还是五万!今天怎么就十万了?怎么会翻了一倍?”石德诚对着他的副将怒吼,打了几十年仗,丰富的经验让他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肯定是楚国人的增援。”另一名副将道,“之前我们的先头部队和他们的增援遭遇过。但我们预估他们的增援部队至多两万人……”
“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石德诚一摆手:“楚军阵型松动没有?”
“我们的骑兵在和他们的骑兵厮杀,对楚军步兵方阵的冲击很有限。”
“什么?”
“他们的骑兵很多。但是将军,我们的步兵方阵丝毫没有后退过,能坚持很久!”
“传我命令,后备骑兵全部冲击楚军步兵方阵!一定要把他们的阵型撕开!”
“是!传令兵!后备骑兵全部冲击楚军步兵方阵!”
“是!”一名传令兵飞身上马,冲下低丘。
云楚歌的手已经杀麻了。他们在冲锋的路上遇到了离军骑兵的阻截,两支骑兵绞杀在了一起。离军骑兵试图凭借更强的战斗力杀溃楚军骑兵,但楚军骑兵显然不会轻易地被击溃。他们一波接着一波涌上来,像浪潮一样扑向离军骑兵,再精锐的骑兵也抵挡不住几乎比自己多一倍的敌军骑兵的冲锋,离军骑兵反而被杀溃了。
云楚歌一马当先,他看到了一个头顶红缨的离军骑兵——他的铠甲似乎更加光鲜一些,他的战马毛色纯白,矫健高大,一看便是一匹良马。云楚歌断定这名离军骑兵是一名军官,径直驱马杀向他。
离军军官丝毫没有因为云楚歌先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而胆怯,云楚歌扬起的马刀上的鲜血更让他战意激升。他微调马头,迎着云楚歌冲来。
但斜刺里突然杀出一个老陈,老陈也看到了这名离军军官,他对离军更熟悉,知道这是一名千夫长。他自然不想让这个军功溜掉,拍马全速冲来,军功近在眼前。
但那名离军千夫长用余光看到了他,千夫长的马刀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圆月斩,同时身体侧倾,躲过了老陈一刀。而老陈却被结结实实一刀砍在了脖子到胸口上,老陈惨呼一声落下马去。
云楚歌此时才到,离军千夫长已经来不及调整,云楚歌手起刀落,将他劈于马下。
楚军骑兵前仆后继地涌上来,云楚歌也来不及为老陈哀伤,紧随着楚军骑兵们冲杀。离军骑兵们丧失了斗志,纷纷溃逃。
左翼冲锋的骑兵被击溃大大出乎了石德诚的意料。右翼和楚军势均力敌,而中路在后备骑兵投入的情况下,楚军已经被撕开了缺口,正是应该加紧攻势,一举撕裂楚军阵线的时候,却传来了左翼骑兵溃败,万余楚军骑兵杀来的消息。
石德诚冲上了望台,只见万千楚军骑兵杀入离军步兵阵中,左冲右突,向低丘而来。
石德诚对着了望台下面的副将吼道:“稳住步兵方阵!拦住楚军骑兵!”
“将军!”副将焦急道,“现在这里危险,我们先往后退!”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不怕死!不把这支楚军拦住,我们这场战争就输了!输了,有何颜面去见君上?把我的战马牵来!”
“是!死战到底!”
“护卫营所有人!”石德诚跨上战马:“我们已经没有后备部队了,我们现在就是后备部队!冲锋!杀退楚军!”
“杀!”
百余护卫营骑兵冲下低丘,直面楚军而去。他们以雷动之势冲入近乎崩溃的离军步兵阵中,与数十倍于自己的楚军骑兵碰撞交汇。但是楚军却完全无法阻拦他们,他们所向披靡,任何与他们交锋的楚军骑兵都化作马下亡魂。
护卫营的神勇表现像强心剂一样鼓舞了所有的离军士兵,掉落在地上的长矛纷纷被捡起来,离军步兵重新组织阵型,向楚军骑兵发起了反扑。一时间冲锋在前面的楚军骑兵方寸大乱,失去了速度的他们接连死于长矛和马刀之下。
但离军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远在正面和右翼的离军骑兵无法从战斗中脱身,护卫营再神勇也无法击败楚军骑兵。后继的楚军骑兵分成两股左右夹击,彻底冲散了离军步兵,护卫营力不从心,只能调转马头掩护石德诚撤离战场。
“将军快走!我们掩护你!”副将勒住战马。
“我不走了。”石德诚长叹一口气,道:“我和吴倬答应君上,一定赢下这场战争。现在我这里败了,这场战争也打不赢了。我带兵这么多年,第一次败成这样。都怪我大意轻敌,低估了楚军数量。兵家之大忌我贸然触犯,无颜去面对君上和死去的士兵。战死在这里是我最好的归宿,你去组织撤退吧。”
“将军……”
“别废话了。走吧。”石德诚一拍战马,冲向楚军。
副将向着石德诚远去的身影行了个军礼,随后向低丘而去。他身后的战场喊声震天,原野上大风呼啸,草屑飞扬。离军颓势尽显,在撤退的号角声中杂乱地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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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啊。”千夫长走到云楚歌面前。
云楚歌连忙行礼:“千夫长。”
“你以后叫我名字就行了。我们损失了两位千夫长,你顶上一个名额。”
“是!”云楚歌大喜。
“这么着急干嘛?还没完呢!”千夫长指了指不远处临时搭起来的一个帐篷:“将军要见你。你杀了一个离军千夫长,是吧?”
“是的。”
“行啊你!好好带兵,看好你啊。去吧。”
云楚歌小跑到帐篷外:“将军!”
“进来吧。”
莫洪上下打量了一下云楚歌:“你是云家的那个小子?”
“是。”
“有点本事。识字的吧?”
“识字的。”
“这是你手下十个百夫长的名单,你拿着。干不好,可是要撤职的。”
“明白。”
“军功我等会一起报上去。好了,你去吧。先把你的部下认识一下,他们有两个是刚升的百夫长,你可以教教他们。你的兵还没齐,现在也就一半左右,等再打仗的时候会给你补上。”
“是!”云楚歌行了个军礼,走出帐篷。
“这小子,”莫洪扭头对旁边的副将道:“刚来的时候谁都觉得是个草包,没想到啊,是个将才。”
“你还没看他带过兵呢,就说他是将才了。”副将笑道,“现在只看出来他武艺确实高。”
“我看人一向准。”莫洪笑着拿起笔:“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