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云城外,晨曦微露,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查干乌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忿怒,对着大帐内众将,厉喝道:“所有人听我的号令,所有人回城,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给我拿回密云城。”
众将噤若寒蝉,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查干乌力如此愤怒过,眼前的大汗似乎被怒火点燃。
他们心中虽有不满,但也明白密云水坝对于整个北蛮的重要性,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于是,他们各自走出大帐,准备动员部将。
然而,当他们刚刚走出大帐,一道刺目的亮光便照得他们睁不开眼。那光亮如同白昼般刺眼,瞬间令他们心中一紧,警觉感油然而生。
“敌袭!”
“敌袭!”
大营之内再次响起这惊慌失措的声音,
只不过这次却不是有人在重复这个消息,而是因为这个消息由大军前方的探子传来的,带着无比的恐慌。
“真是可恶至极,到了现在竟然还有人扰乱军心。”
大帐内的查干乌力正在气头之上,听到这个消息彻底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掀开大帐准备大发雷霆。
可等他走出大帐之后,原先舒缓了的脸色再次变得惨白无比。
原来,那刺眼的光亮不是来自别的,而是来自黎明下义军举着火把所散发出的微光。
查干乌力的心中猛然一沉,眼前的景象令他震惊不已。义军的队伍如潮水般涌来,火把在晨曦中闪烁,扑朔不定的影子怎么都不会是假的。
“这……这怎么可能!”
此刻他面色惨白,心中呢喃自语,他不能接受义军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更不能接受眼前的义军似乎比他想想的更为强大。
他回头望向身后的将领们,发现他们的脸上也流露出震惊与不安,甚至有几人面色苍白,显然被眼前的局势震撼到了。
隐隐的轰隆声彻响不止,犹如一声声晴空下的闷雷,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然而他统兵多年,又怎会听不出那是大军行进是践踏地面的声音?那声音如同死亡的前奏,令人心中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远远的,清晨的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射来一束微薄的阳光,但下一秒,这晨曦的微光就被一抹黑云所掩盖,暗无天日。
这抹黑压压的云层不是别的,正是那正在行进的义军精骑。无数的骑兵如同潮水般涌来,铠甲在阳光下闪烁,映出一片森冷的寒芒。
伴随着黑云愈来愈近,那轰隆隆的闷雷声也越来越响,仿佛密集的鼓点一般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令人心神颤栗。
查干乌力的心中一阵绝望,他意识到,从义军主动攻击大乾,再到密云水坝出事,再到现在的大军来袭,这根本就是义军的一个圈套。
他们早就发现他们的计划,只是一直没有动作,做着假动作麻痹他们罢了。
可笑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还曾沾沾自喜,笑话那林仲云徒有其名,沽名钓誉。
现在他无比的确信,北蛮真的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这一连串的动作,早已在无形之中破解了他的倚仗,他再无底牌可出。
“大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夺回密云水坝,当时应对眼前的敌人?”
眼看着义军逐步逼近,一众大将在此刻也是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大汗——查干乌力。
感受到众人投来希冀的目光,查干乌力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我是北蛮大汗,
是一族之主,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慌张。
我查干乌力乃北蛮中兴之主,绝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死在这里!
北蛮的未来全都掌握在我手中,我绝不能成为葬送北蛮恶毒那个人,绝不能!!!
他一遍遍的在心中呐喊,努力的说服自己,渐渐地,心中的恐慌被一种更为强烈的责任感所取代。
下一刻,他猛然抬头,眼中满是不甘以及愤怒,仿佛那股怒火能将周围的阴霾尽数驱散。
“快,传令给所有人,立刻防御对付眼前的敌人!”查干乌力的声音在慌乱中显得格外坚定,然而内心的恐慌与不安却如潮水般涌来。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义军的进攻势在必行,若不迅速应对,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是大汗,万一那义军开闸放水怎么办?”这个时候,有人疑惑道。
“放你的狗屁。”
查干乌力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的愤怒,这一下又被挑起,忍无可忍的厉喝道:“用你的脑子想想,现在义军主力就在我们眼前,他义军开闸放水是想将他们的主力也一并淹了不成?”
“林仲云既然敢派义军主力来,就打算与我北蛮铁骑硬碰硬,就没打算开闸放水。”他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击打在众将的心上。
“现如今北蛮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查干乌力的声音再次响起,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令给所有部队,立刻组织防线,做好迎接敌军冲击的准备!所有弓箭手上阵,骑兵做好冲锋准备!”
“是,大汗!”众将纷纷应声,虽然心中依然有些忐忑,但在查干乌力的鼓舞下,士气渐渐回升。
然而,现在早已为时已晚。
任凭他们如何怒吼,整个大营早已乱作一团,士兵们的恐慌情绪如同野火般蔓延,听从指挥的人少之又少。
先是密云水坝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那时大汗威严尚在,所有人心中还有一丝希望,一切似乎都还未混乱。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已改变。
“快,快组织防线!”一名将领拼命呼喊,试图让士兵们集中注意力,但他的声音在混乱中显得微不足道。
四周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涌来,士兵们面露恐惧,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现在只要是个人,都知道他们所面临的可不只是密云水坝一个危机,义军的骑兵已经近在咫尺。前方的黑云压城,义军的骑兵如同潮水般涌来,铠甲闪烁着寒光,马蹄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
现实就是,他们已经被前后包夹,形势危险得已经不能再危险。平常的北蛮铁骑绝对能做到令行禁止,战力彪悍,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显然已经不能保持原先的冷静与战意。
士兵们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往日的勇猛被无情的现实击碎,士气如同被撕裂的布匹,无法再聚拢。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对北蛮铁骑的削弱。
而这也是林仲云想要的效果,
想要正面击败北蛮铁骑所需要的不仅仅是装备上的提升,更需要是在精神上、战意上超越他们。
他手底下的这些兵既然做不到如同北蛮铁骑那般勇猛,那么就在开战前摧毁他们的意志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计谋。
在一切命令都近乎无效的情况下,义军的铁骑没有丝毫停顿,就如一群猛虎般杀进北蛮大营。
“所有人冲啊,杀光这些北蛮异族!”一名义军将领怒吼着,声音如同战鼓般激励着每一个士兵。紧接着,阵阵嘶吼声响起。
“武王无敌,我等绝不能让武王失望!”另一名骑士高声呼喊,声音中透着无比的信念与狂热。
“杀啊!”来自义军的呐喊如同洪水般倾泻而出,回荡在整个大营之中。
义军精骑整整齐齐的发出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万马狂奔之下,大地剧烈震颤,马蹄声彻响不止,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甚至震散了天边的流云。
义军的骑兵如同潮水般涌入,黑压压的一片,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瞬间将还未组织完成的北蛮防线彻底撕裂。
他们用手中的武器,毫不留情地撕裂着北蛮的军阵,鲜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北蛮士兵们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面对这股如潮水般的冲击,他们见都没见过,更不要反抗了。
他们从未见到过如此密集的攻势。
一时间,所有人都忘却了反抗,脑子里只剩下逃亡。
一名北蛮士兵试图拔出腰间的刀,但他的手还未碰到刀柄,便被一名义军骑士一刀斩下,鲜血四溅,瞬间失去了生机。
周围的同伴们目睹这一幕,心中无不震颤,恐惧如同尖锐的刀刃,狠狠刺入他们的心。
“快,快反击!”一名将领在混乱中高喊,但他的声音被无情的马蹄声淹没,士兵们的慌乱与绝望让他们根本无法听从指挥。
每一次挥刀,都是一名北蛮士兵的陨落,鲜血染红了大地,令人作呕。整个大营在这一刻,惨绝人寰,仿佛一场鲜血盛宴正在此地上演。
“不要退缩,绝不能让他们逼近!”查干乌力在大帐中拼命喊道,试图让士兵们恢复理智。
然而,外面的惨烈景象让他心中无比焦虑,义军的冲击如同潮水般涌来,根本无处可逃。
看着眼前的一切,查干乌力心如刀绞,痛心疾首。
每死掉一个人,也就意味着他们北蛮的有生力量就少一点,这些人都是他辛苦培育出来的,都将他们视作子民。
这些人都是他们北蛮的大好儿郎,然而现在却死了,还未看到北蛮入主中原的一天。
他知道,若不迅速采取行动,整个大营将会陷入更深的混乱。他更知道,如果自己首先慌了,那北蛮就彻底没救了。
他站起身,目光如炬,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刻,过往的种种大战在他脑海中闪过,希冀从中寻出破解之法。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骑兵冲击起来势不可挡,最适合大规模的战斗。
可这冲锋就是一口气的事情,一旦第一波攻势被抵挡下来,便是彻底没了作用。
但倘若没挡住第一波,那事情可就麻烦了,骑兵就会像一把尖刀一样,肆意冲击军阵。
那时的话,人心惶惶之下再也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攻势。
而眼下,北蛮大营就处于这种情况。
要想彻底的扭转败局,就必须断了义军的尖刀,也就是这队肆无忌惮在北蛮大营冲击的骑兵。
虽说现在义军冲锋势不可挡,但这里可是他北蛮大营,而不是外面平坦的旷野。
在营地之内,人多眼杂,即便是冲锋也会多有不变,渐渐地骑兵的速度就会慢下来,那个时候可就好对付多了。
这也就是之前,骑兵从来都只是冲击一次后便迅速撤离阵营,随后调转马头再来一次的原因。
想到这里,他眼露凶光,盯着北蛮大营内的义军精骑,睚眦欲裂的喝道:“所有人不要慌,这群骑兵已经进入我们的包围圈,绝不能让他逃出去。”
“听本汗号令,盾兵挡在最前面,长矛在盾兵背后只戳战马四肢,让这群中原人有去无回。”
他的声音如同战鼓,激荡在整个大营中。士兵们的动作逐渐停滞,纷纷回头望向他,眼中闪烁着一丝希望与犹豫。
尽管恐惧依旧萦绕在心头,但查干乌力的号召让他们意识到,唯有迎战,才能有那一线生机。
就这样,在查干乌力的鼓舞下,他们开始重新聚集,形成防线。
盾兵迅速站到最前面,举起厚重的盾牌,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长矛手则在盾兵的保护下,准备好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快,快!”查干乌力催促着,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要让他们的骑兵冲破我们的防线,给我坚守住!”
义军的骑兵如同狂潮般涌来,马蹄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气势汹汹。
然而,北蛮士兵们在查干乌力的指挥下,开始稳住阵脚,盾兵在前,长矛在后,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刺!”随着查干乌力的命令,长矛手们齐齐向前刺去,长矛如同雨点般落下,直指义军的战马四肢。
有的人提前反应过来,调转方向,有的人则是直直撞在枪口之上,长枪直接洞穿战马四脏,顿时倒地嘶鸣不止。
而眼前的这一幕,也让北蛮士兵从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