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全力！它们都是被操纵的！”
    云方吼了一句，又转头看向方春生：“快去找无存之笔！”
    现如今，也只有方春生能去找无存之笔。
    “好。”
    方春生点头，看向涛涛忘川江水：“黄泉剑，你准备好了吗？”
    黄泉剑立刻应声道：“没问题，你尽管冲。”
    得了黄泉剑的肯定，方春生神念传音后，身形连闪，撞入忘川江水之中。
    在方春生撞入忘川江的同时，江边出现一位身着素衣的清冷女子，静静望着方春生溅起的水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苍穹上响起令人胆寒的术法轰鸣声，云方的声音从中传来。
    “泉姐，你怎么显化人形了？”
    清冷女子仰起头，眸光闪烁，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泉姐泉姐，快走！”
    寒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拽住黄泉的胳膊，又朝着虚空大吼道：“姐！快拉我们回去！”
    黄泉并未反抗，跟寒玉一同消失在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
    白见礼大吼着问道。
    “不清楚，做好咱们现在的事情吧！”
    云方无奈，继续对上漫天兵刃的攻击。
    忘川中。
    疯狂的忘川水流肆意席卷着光幕，方春生根本看不清光幕外的景象，如果不是靠元婴期的庞大神念，他甚至会完全失去方向。
    无存之笔，在哪里？
    方春生的神念巡视着这一段忘川，拼命寻找着无存之笔的踪迹。
    如果不能尽快找到无存之笔，就凭自己对九幽鬼面的控制力，地狱很快就会失去对这段忘川江的封锁。
    地狱封锁的时候，无存之笔无法离开，要是等地狱封锁消失……
    没人知道忘川有多长，到那时谁还知道无存之笔会出现在哪里？
    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找到无存之笔！
    在哪里？在哪里？
    忘川江中，昏黄光芒忽而一闪，虽极细微但还是被方春生捕捉到。
    在江底！
    方春生身形连闪带冲，直直扑向那处异样。
    他的手臂伸出光幕，在江水中紧紧攥住那物。
    是无存之笔！
    方春生心中一喜，却见那无存之笔猛然爆发出一股冲天的邪异气息，生生挣脱了方春生的掌控。
    这股气息……
    他惊了一下，无存之笔也彻底脱离了他的掌心。
    眼看着无存之笔就要逃走，方春生暗暗咬牙，狠狠一拳抡在无存之笔上。
    狱主！
    无存之笔哪知有此变，被方春生一拳砸入忘川江底。
    奇怪的是，无存之笔被砸落的瞬间，那一块江底就像被抹消了一般，直直通往地狱。
    这一幕颇有些诡异。
    明明忘川江底有一块圆形空洞被打空，无存之笔也跟着掉入地狱，唯独忘川水没有涌入地狱之中。
    此时方春生身前的光幕已经暗淡无比，仿佛下一刻就要在忘川水的冲击下破碎。
    “回归！”
    他吼道，身形瞬间消失在忘川之中。
    “灵归魂来：随你心意随时可发动，不管你身处何处，你都可以直接回到地狱。”
    忘川江翻涌依旧，但无存之笔已经不在忘川之中。
    与此同时。
    忘川江边的小院中。
    黄泉负手而立，静静聆听着远方传来的巨大轰鸣声。
    在她身后，晨烟寒玉严阵以待，掏出自己的武器全神戒备着。
    方春生告诉她们，等时机成熟，她们就要前来帮忙。
    帮什么忙，她们也不知道，但方春生告诉她们到那时会告诉她们。
    但方春生为什么要让自己二人将泉姐带走？
    二女疑惑不解，但依旧照做。
    方春生，她们是信得过的。
    “云方和白见礼不会有问题。”黄泉皱着眉，想了想，继续说道：“带无存之笔进地狱？这倒是个偏门办法。”
    她虽然不在现场，却能清晰地知道所有事件的发展。
    听见泉姐这么说，寒玉忍不住问道：“泉姐，您为什么不跟着方春生？”
    泉姐可是全黄泉最强的兵器，若是有泉姐相助，方春生得到无存之笔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些。
    “告诉你们也无妨。”
    黄泉摇了摇头，说道：“我已认方春生为主，只有我留在黄泉，方春生才能使用我的所有能力。”
    两女惊骇不休。
    泉姐认方春生为主了？
    “那那那那黄泉界主的位格……”
    寒玉已经震惊地结巴起来。
    仿佛是知道她们在担忧什么，黄泉轻轻摇头。
    “界主至今下落不明，但我跟界主的位格已经分离，他方春生不会这么早就成为黄泉界主的。”
    晨烟低声道。
    “您的意思是……”
    下一刻。
    拔舌地狱中。
    无存之笔挣扎着，不断冲击着地狱上方的岩壁，想要冲回忘川。
    但它一不在忘川中，无法操纵忘川，二身处地狱，方春生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将它放回去。
    “末日使徒，还请现身一见。”
    方春生手中握着古荒剑，用手扶正脸上的九幽鬼面，沉声道。
    在他对面，无存之笔在知道自己无法脱离地狱之后也停止了行动，静静悬空。
    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从无存之笔中传出来。
    “地狱鬼王，你怎么知道吾的名号？”
    还真是！
    方春生耸肩道：“前代蛮荒之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您难道忘了，当初您偷袭天帝的时候我在场的。”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场中的气氛立马就变了。
    无形的杀意渐渐弥漫整层拔舌地狱。
    “当初的事情只有我和邪魔之主知道，所有的天界生灵都被我们杀死投入轮回，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件事……”
    无存之笔上冒出汹涌妖魔气，缓缓凝实成一魁梧人形。
    “说实话，否则你只会再死一次。”
    末日使徒冷漠地说道。
    他没看出我的身份来？
    方春生立刻知道了原因。
    是九幽鬼面，九幽鬼面的气息遮盖住了自己的所有气息，所以末日使徒会误以为自己是前代地狱鬼王！
    这是顶好的机会！
    方春生心念电闪，立刻接话道：“没错，但您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我能重生吗？”
    果不其然，末日使徒的注意力被这件事带跑。
    “确实……你应该自行兵解而去的才是，为什么？”
    方春生抬了抬手，朝着末日使徒拱手道：“这件事太复杂，还请您耐心些，听我娓娓道来。”
    末日使徒沉默不语。
    得到好机会的方春生连忙开始编瞎话。
    “当初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正打算请天帝陛下为我主持一场礼宴，谁知道您和邪魔出现，我只能静静等着。”
    “万万没有想到，您居然真的杀死了天帝陛下，自此之后我便知道了您的伟力，知道就凭我们八界根本无法对抗您，所以我打算向您投诚。”
    “你？投诚？”
    末日使徒嗤笑一声，似乎对方春生的话有些不信任：“你投诚的方式，就是破坏邪魔的布置？”
    方春生打蛇随棍上，赶紧解释道：“没错，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我们末日和邪魔虽然有过合作，但一山毕竟不容二虎，等八界彻底毁灭之后，我们和邪魔必有一战。”
    “做准备就要长远看，地狱鬼王的位格绝不能落入邪魔之手。”
    “所以我隐忍至今，暂时抛弃地狱鬼王的位格，就为了吸引邪魔动手布局，然后在这个时候向您投诚。”
    方春生恭敬道。
    末日使徒陷入沉默之中，久久没有说话。
    这地狱鬼王倒是聪明，居然能看出末日和邪魔的根本冲突。
    没错，等八界毁灭，末日绝不会放过邪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而邪魔之主那个家伙也不会对末日坐视不理。
    双方必有一战。
    “但你跟那柄剑似乎关系良好……”
    末日使徒试探道。
    “大人，那都是为了博取信任，没人会选择站在必败的一方。”
    末日使徒点点头，继续道：“那你将地狱鬼王的位格献上来，我就相信你是真心投靠我们。”
    闻言，方春生苦笑两声，无奈道：“大人，八界的位格只能被八界生灵获取，您就算拿到手里也用不了啊。”
    他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末日使徒显然也知道这件事，皱眉道：“可是我又如何相信你呢？”
    说实话，如果地狱鬼王暗着投靠自己，这枚棋子他是相当满意的。
    这家伙没在忘川中抓无存之笔，而是选择将无存之笔打入地狱之中，恐怕也就是害怕被人发现。
    身为地狱鬼王，暂时封闭地狱，可以让所有人都不知道地狱中发生了些什么。
    “大人，您可以对我下封印，下达契约。”
    方春生连忙道。
    封印、契约？
    末日使徒明显有些意动，它伸出手，滚滚妖魔气立刻凝实而成一只手指粗的猩红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方春生肩头。
    方春生低头去看那虫子，却发现那虫子已经消隐无踪。
    他眼前的序列界面骤然亮起。
    “你被末日使徒的抹骨噬血法击中。”
    “请万分小心，就凭你现在的实力境界根本无法抵抗这只虫子！”
    方春生收回视线。
    远方的末日使徒幽幽开口道。
    “这是抹骨噬血法，如果我发现你有异心……”
    末日使徒的话还没说完，方春生立刻惊喜道：“感谢大人！在下必定为大人赴汤蹈火！”
    见方春生如此激动，末日使徒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了。
    我们末日这么诱人吗？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地狱鬼王，天帝的主魂已经投胎转世，如果你发现天帝的残魂逃来忘川，你立刻将其截杀。”
    方春生疑惑地抬起头。
    “大人，我是地狱的鬼神，无权干涉，也没办法干涉忘川的事情啊？”
    他是地狱鬼王，只能掌控地狱内的亡者，但天帝的残魂又怎么可能被地狱投到地狱里来？
    有功德的人不会进入地狱受苦，这是黄泉的法则。
    天帝是什么？大功德者！
    末日使徒显然也知道这个问题，他抽出一只手，将无存之笔抛向方春生。
    “我将无存之笔交给你，助你成为忘川和地狱的双位格鬼神，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随时准备袭杀天帝残魂。”
    “这根笔的器灵已经被我抹消，等我离开之后，你就可以成为忘川主。”
    方春生珍重地将那根无存之笔收入手中，原想着计划已经成功，心念一动，他突然开口问道：“大人，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现在看末日使徒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也没有看出自己的隐藏名号，为什么不多获取些信息？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你倒是立功心切。”末日使徒眯着眼，开口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控制住黄泉剑的化身。”
    “为什么？大人，我在黄泉界待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过黄泉界主，那黄泉剑也不怎么管事……”
    方春生疑惑地问道。
    “黄泉界主，就算是我也没见过，但黄泉剑不一样，黄泉界主不在黄泉界的时候，黄泉剑拥有对黄泉界的控制权。”
    “我之所以让你多上心，是因为黄泉剑的能力非常强大，是唯一有可能破坏我们谋划的变数。”
    “黄泉可断法。”
    “这黄泉剑有一神通，名为神剑有灵，可以化身成为人形态，唯独在此时，无灭的神通没有办法发动。”
    “想要控制黄泉剑，只能等她化作人形态。”
    方春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旋即继续开口问道：“大人，那我该如何找您？”
    身为下属，身为“奴仆”，拥有顶头上司的联系方式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末日使徒不疑有他，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方春生，说道：“我锚定了两个世界的坐标，现在你可以凭借体内的契约进入我的世界。”
    “前提是你有足够重要的事情汇报。”
    末日使徒扫了眼头顶，沉声道：“话就说到这里，地狱对忘川的控制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地狱鬼王，希望你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耍那些小伎俩。”
    他的身躯化作飞灰，消失在拔舌地狱中。
    他走了。
    方春生沉默许久，看着手中的无存之笔，面具下的表情非常奇怪。
    “运气怎么这么好……”
    “怎么我说什么就信什么呢？”
    他下意识地想要发动狱主离开地狱，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
    现在自己身上有着黄泉剑的所有神通，还有前代地狱鬼王给自己留下的特权（后门），要成为忘川主，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
    黄泉剑有晨烟寒玉两姐妹保护着，也不怕短时间内发生什么。
    那就，现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