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那道术法是什么？居然要您消耗命力。”
方春生和秦灵仪站在树下，并排而立问道。
他在甠昍葫芦里悄默声的观察场外变化，反正又没人能看见甠昍葫芦，也就不可能伤到甠昍葫芦。
当他看见原初魔主死亡，师尊命力开始被抽离才耐不住性子跑了出来。
秦灵仪轻轻摇头，开口道：“自从重新炼化天帝忆，我的脑海中就不断出现一些记忆，有些是辉煌天宫，有时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儿。”
“刚才那道术法，也是灵光一现突然想起来的。”
突然想起来的？
序列立刻将天帝忆的介绍重现出来。
“天帝忆：黄泉界忘川法则特凝此花，跟随天帝主魂轮回投胎而去，世界意志之物，代表着某种通行的身份。”
“拥此花者，所有天地必为其提供帮助，不可阻拦。”
“唯一物，仅有天帝方可使用，你无权使用。”
“你是地狱鬼王，并未获得忘川主位格，所以你不能从此花中得知其中机密信息。”
机密信息……恐怕就是师尊能够回忆起前世的缘故。
方春生心思正转，秦灵仪却开口道。
“徒儿，其实，付出所有命力才是合适的。”秦灵仪斟酌着讲道：“有得必有失，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方春生看向自己身旁的秦灵仪。
“但是它没有要求师尊您继续付出命力。”
方春生和秦灵仪的眼神对撞，双方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一道术法，能看破自己的身份姓名，还有自己的意识，还没泄露自己的身份……
这本身就很惊悚。
是的，还能有选择地中断术法交易。
师尊付出命力，而术法付出威力，这件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也就在师徒二人怀疑之时，甠昍葫芦的自有洞天之中突然震颤不休。
两人抬头望去，却是层层仙光翻滚，将天空云海逼退，在空中留出了极大的空位。
一双通彻琉璃眸缓缓睁开。
眸光投下来的瞬间，它身周的云海瞬间粉碎成粉末落向地面。
甠昍葫芦的咻咻声传来。
方春生脸色一变，连忙喊道：“快出去！这方小世界承受不住你的存在！”
果不其然，琉璃眸身后的虚空开始崩碎虚空碎片，显露出里面一望无际的黑暗来。
密密麻麻的破碎声响起。
这方小世界毕竟是甠昍葫芦的自有小洞天，跟正常的小世界比肯定没有其稳定强大，更不要说甠昍葫芦之前还虚弱无比，能撑得住秦灵仪出入都算它厉害。
这双眸子出现的瞬间，这方小世界就将面临崩溃。
“无妨。”
那双眸子终于发出声音来，丝毫听不出情绪波动，只是一眼，万千道仙光便从眸中暴射而出，将这方世界完全笼住。
“定。”
万千仙光中，眸子再出一声，只见那万千道仙光迅速消融，在虚空中凝结成仙光之网，将每一道虚空裂纹粘合。
方春生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眸子居然直接施法增强了甠昍葫芦的小世界本源，就为了叫自己和师尊来说几句话。
这样的手笔……
打是绝对打不过的，最好还是想都别想。
像那种存在，要是想杀自己和师尊的话就是随手的事儿。
自己和师尊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死，仅仅是因为人家不想杀。
这有点打击人，但这就是现实。
做完这一切，那双琉璃眸子才望下来，静静盯着方春生和秦灵仪。
“天帝，你的命运即将固定，哪怕你拥有了些力量，也根本无法影响命运的洪流。”
琉璃眸盯着秦灵仪，缓缓道。
“你虽贵为无双尊，一言一行影响无数众生命运，然自身也会因此陷入注定命运的因果之局。”
秦灵仪听着，面上丝毫神情没有。
看她是如此神情态度，琉璃眸不由好奇道：“你就不担心自己的结局？”
“唯死而已，有何惧哉？”
她摇摇头，淡然地回应道。
“不愧是天帝。”
听秦灵仪如此说，那双眸子也来了些许兴致。
“我可能真的是天帝，但现在的我只知道做好一件事，那就是拯救这些世界。”秦灵仪淡然道：“人终将死，何时死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死之前做了些什么。”
琉璃眸听完，不再跟秦灵仪言语，而是转而看向秦灵仪一旁的方春生。
“方春生，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能叫破你的身份，还能不受你那能力的影响，是吗？”
方春生点头应是。
这确实是他的疑惑之处。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以后必然会知道。”
琉璃眸眨了眨眼，继续以恢弘声音道。
“吾并非术法，而是一道目光，来自久远时代之前。”
一道目光？
一道目光就能碾死空明境的原初魔主？
一道目光就能增强小世界的本源？
秦灵仪和方春生齐齐失语。
“那你来自哪里？是谁的目光？”
方春生问道。
“你现在还不能知道，但我不会是敌人，你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反而是你，方春生。”
琉璃眸满怀深意地盯着方春生，讲道：“黄泉是非常特殊的世界，其中的权柄非常重要。”
“你能拿到地狱鬼王的权柄，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它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它没再说下去，而方春生已经懂了它的意思。
序列早就提示自己要解决黄泉的问题。
而今天这道目光也同样隐晦地提醒了自己。
地狱鬼王之位已经到手，现在就剩忘川主位格尚未确立。
超出所有人的预料，是谁在预料？
破局。
破局的重点就在黄泉！
方春生神色一正，试探地说道：“我去忘川之后并未见到什么异象，前代地狱鬼王对此什么都没说。”
琉璃眸回道。
“阴谋隐藏在平静之中，等到爆发时才会显露出其威能。”
“前代鬼王已经做的够好了，方春生，你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方式避开了所有手段，这一切要归功于两点。”
“第一，前代地狱鬼王豪赌一场，将真正的九幽鬼面托付给了你。”
“第二，你的聪明和谨慎救了你，也救了八个世界。”
琉璃眸满怀深意地说着，而方春生则是一脸深沉之色。
他斟酌着组织语言，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分析结果。
过了许久，他才幽幽开口。
“忘川是最后一道保障，如果我是它们的话，只有两种选择。”
“第一，直接杀了我，但是我看不到他们的任何动作。”
“它们根本找不到杀你的机会，末日使徒降临那次是最好的机会，但它没有料到你后面会夺得地狱鬼王。”
方春生点点头，继续讲了下去。
“那么也就是说，除了末日污染降临之外，末日使徒和邪魔都没办法直接找到我。”
“空明境的妖魔被转化了出来，而末日使徒为什么不亲自来小天界？原因就只能是它不能来。”
“邪魔么，在地狱里安插了个棋子，为的就是将地狱鬼王位格拿到手里，据我所知，妖魔似乎对此并不知情。”
“也就是说它们双方有着利益的矛盾点，并不是盟友。”
“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不算坏。”
方春生看向琉璃眸。
琉璃眸没有言语。
不回答，就是一种默认。
方春生便继续讲了下去。
“现在的情况很混乱，要素太多，光是想想就觉得头昏脑涨，但我必须立刻拿到忘川主的位格。”
秦灵仪在此时打断道：“那第二点呢？”
方春生揉了揉眉心，慢慢说道：“第二点么，就是给我设个杀局，等我入局的时候再把我杀掉，就像邪魔。”
“它们必不可能让你如此轻易得到忘川主位格，徒儿，这很凶险。”
秦灵仪微微蹙眉道。
方春生的修为提升是很快，但除非他方春生能直接从金丹境窜到轮圣境她才放心。
很明显，这不可能。
“这有什么办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它们设局我就破局呗，我也有些手段，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方春生耸耸肩，无奈地说道：“我回去就准备着手突破元婴境，不然金丹境的修为实在太低，做些什么都不方便。”
秦灵仪默默颔首。
只有实力高强了，才能有应对挑战危机的底气，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自己的这个徒儿脑子是很好使，但毕竟修为摆在这里，金丹境虽然说得过去，放到现在这个情况下还是略微有些不够看。
“好，等为师回去了就要开始重整修行界，也要赶紧和妖族进行切割，幸好妖族叛变早早爆发出来，如果等决战的时候再爆发出来……”
她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并未再说下去。
如果人族完全对妖族不设防，然后妖族配合妖魔……
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秦灵仪当然不知道，方春生已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会对妖族抱有顾虑。
就现在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