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便宜老爸那里骗到了巨额贷款的第二天,赵德昭那邪恶而又黑胖的身体,就又一次出现在了游人如织的御街上,身旁还跟着梁周翰和宋琪两个帮凶,以及马来福等随从走狗,反倒是平时与赵德昭形影不离的王智发,因为受了些轻伤需要休息的缘故,这次难得没有在赵德昭的身后出现。
赵德昭这次游览御街,目的是为了寻找合适的铺面开设钱庄,要求十分严格,不仅需要具有宽敞的面积,还需要有足够安全的设施来存放现金,所以御街两旁虽然全是热闹店铺,仓促之间,却依然还是没有找到能够让赵德昭满意的地点——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赵德昭嫌弃这些店铺面积太小。
始终一无所获后,刚从地方上调回京城任职的宋琪提出建议,说道:“大王,要不咱们到崇明门或者天波门那边看看?那些地方虽然不象御街这里这么热闹,但是相对来说地广人稀,找大的店铺容易得多,而且租金也比御街这便宜许多。”
“叔宝先生,这里你就有点考虑不周了。”赵德昭卖弄起了自己的生意经,微笑说道:“钱庄是干什么用的?是用来存钱用的。假如一家钱庄为了贪图租金便宜,故意把店面选择在偏僻冷清的地方,那么旁人看了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这家钱庄的财力不足?又如何敢放心把钱财存放到这家钱庄里?”
解释了钱庄的店面选址为什么一定得不惜代价外,赵德昭又说道:“尤其是我们还是首开先河,首创钱庄,更得要把钱庄的地址选择在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让世人知道和了解钱庄是干什么用的。不然的话,店铺的租金咱们倒是省了,宣传的效果却肯定得小上许多。”
“大王高见,确实是这个道理。”盘算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宋琪这才心悦诚服的恭维了一句,然后又提议道:“大王,要不咱们去大相国寺那里看一看,那里的热闹程度绝对不在御街之下,地方却要宽敞得多,找大的店铺可能要容易一些。”
赵德昭一听正中下怀,便也不再浪费时间逐个细看沿街店铺,领着众人直接来到了大名鼎鼎的大相国寺附近寻找心仪店面,结果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结果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大相国寺正门外的西南面,汴河以南比较靠近御街的位置处,赵德昭等人还真的找到了一处勉强可以满意的店铺。
知道开封城里是寸土寸金,想要找到完全满足要求的店面肯定是难如登天。赵德昭也不再犹豫,当即亲自出马找到这家店铺的业主,以每年一千六百贯的惊人高价,拿下了这座店铺的两年承租权,并且当场支付了定金,让梁周翰担当白手套签定了租房合同。
终于找到了基本能让自己满意的店铺,赵德昭的欢喜之余却又贪心不足,又说道:“元褒兄,叔宝先生,天色还算早,陪我再去一趟上清宫,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微雕匠人。”
“大王,你找微雕匠人干什么?”梁周翰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雕刻纸币的印板。”赵德昭答道:“我们把钱庄建起来后,发行的纸币不仅要外观精美,还得具备防止伪造的功能,所以我想找擅长微雕的工匠帮我们做这件事,在雕版上留下一些暗记,用来辨别纸币的真假。”
“大王,那我们最好是乘车去。”宋琪提出再次提出建议,说道:“距离太远,如果步行去的话,就算在收摊前赶到上清宫,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挑选合适的微雕匠人了。”
赵德昭一口答应,当即就让马来福雇来了几辆马车,与众人一起乘车赶往位于内城东南位置的上清宫,到那一带雕匠集中的市场上寻找合适的工匠。
事有意外,路过青鱼市附近的一家酒楼时,赵德昭先是看到那家酒楼的楼上一片大乱,响起了喊叫和碗盘跌落的破碎声,再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巨响,一个身影突然从天而降,从酒楼上直接重重摔在了街道上。
见此情景,街道上当然马上就是一片哗然,雇来的车夫也只能是赶紧勒住马车,赵德昭先是觉得那個跌落的身影有些眼熟,从马车中站出再仔细一看时,赵德昭却难得大吃了一惊,原来这个从酒楼上摔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德昭惟一的亲表哥——贺令图。
“兄长,你怎么了?”
既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上次省试的事又欠了舅舅一家大人情,赵德昭当然不敢怠慢,赶紧跳下马车,冲上前去查看贺令图的伤势,却见贺令图不仅已经头破血流,右臂胳膊还已经明显变形,被当场折断。
“兄长,你怎么了?怎么了?我是德昭,德昭啊,你醒一醒,醒一醒。”
还好,把贺令图的脑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力摇晃了片刻后,贺令图还是嘴角流血的睁开眼睛,慢慢醒了过来,赵德昭一见大喜,忙追问道:“兄长,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被弄成这样?”
“他是自找的。”
一个依稀有些熟悉的冰冷声音突然传来,赵德昭赶紧扭头看去时,却见是曾经用腰腹之力就把自己撞得凌空飞起的赵光义得力打手王汉忠,穿着一身开封府的差官服饰,突然出现在了旁边的酒楼门前,身后还跟着几个开封府的差役。
这时,宋琪与梁周翰也匆匆来到了现场,宋琪还大怒说道:“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把别人从酒楼上摔下来?是谁干的?”
“是我。”王汉忠面无表情的坦然承认,又冷冷说道:“不过他是罪有应得,他在这家酒楼上寻衅滋事,为了争夺一个粉头打伤了其他客人,本官巡逻路过,出面制止,他不但不听,还出手试图殴打本官,本官为了自卫,这才把他踢下了二楼。”
宋琪一楞,但还是不死心的怒喝道:“胡说八道,贺少将军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那请宋御史自己去查吧。”王汉忠仍然还是无比冰冷的装叉表情,说道:“倘若卑职是在信口雌黄,冤枉无辜,宋御史可以上本弹劾卑职,让卑职领受应得之罪。”
宋琪自然不肯轻信,马上就大步走进酒楼去调查事情原委,然而片刻之后,宋琪又回到了赵德昭的面前时,却是一副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让赵德昭一看就明白了自己的表兄确实是罪有应得。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王汉忠仍然还是一副冰冷高傲的表情,问道:“大王,请问你是先把贺少将军带回去治伤,然后再到我们开封府定罪?还是让卑职把贺少将军带到开封府,让开封府的郎中给他治伤,顺便直接给他定罪?”
自己一方理亏,赵德昭自然不能发作,只能是赶紧吩咐道:“马来福,来帮我把人抬上车,送贺将军回去治伤。”
马来福等随从答应,赶紧过来帮忙把贺令图抬上了马车,赵德昭这才向王汉忠说道:“王巡使,我兄长伤得太重,我先送他回去治伤,等他的伤势稍微好转了,我再让他到开封府领罪。”
“大王请便。”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王汉忠的嘴角才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知道近来连连吃瘪的赵光义终于可以开心一下了,赵德昭则是面无表情的吩咐马车快走,以最快速度把表兄送去治伤接骨。
还好,在贺家的路上就有不少医馆,找了一家擅长治疗跌打扭伤的先给贺令图接上骨头敷了药,又亲自把贺令图送回了他的家里,再紧接着,赵德昭当然就看到了自己亲舅舅贺怀浦气急败坏的模样。
“狗东西!敢把本将军的儿子打成这样,老夫和你拼了!来人,给老夫备马,老夫要去开封府亲手给我的儿子报仇!”
“舅舅,舅舅,冷静,冷静,事情我们也已经问过了,这一次确实是我们理亏,你如果坚持要把事情闹大,吃亏的只是我们。”
“贺将军息怒,这事情的确是少将军做得不对,你如果执意要闹大,后果注定只会更加的不堪设想。”
在赵德昭和梁周翰等人的共同努力下,好说歹说,费了许多口舌,赵德昭等人好不容易才劝得贺怀浦直接去找王汉忠报仇的打算,然而贺怀浦余怒未消,又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冲着贺令图咆哮道:“废物!蠢材!干什么吃的?居然能让一个开封府的巡使打成这样,简直就是丢光我们贺家的脸!”
贺令图无比委屈,答道:“我已经尽到全力了,只是没有想到那个乡野匹夫这么厉害,才刚打了四五个回合,就一脚把我踢下了酒楼。”
“贺将军,这一点还真怪不得少将军。”梁周翰也给贺令图帮腔,说道:“贺将军可能有所不知,那个王汉忠自从拜入了二王爷门下后,已经多次与禁军之中的著名勇士和民间相扑高手过招,却从无一场败绩,我的两个叔伯在亲眼见识了他的武艺后,也一致认为他的确是身怀绝技,难有匹敌。”
“真有这么厉害?”贺怀浦将信将疑,然后又突然灵机一动,喝道:“来人,马上去铁骑军,把那个叫做虞锦盛的指挥使给我请来,就说我有事要请他帮忙!”
下人答应,赶紧领命而去,赵德昭则警惕的问道:“舅舅,你找这个人来,是准备干什么?”
“请他出面,帮你表兄报仇!”贺怀浦表情狰狞的说道:“那个叫王汉忠的狗东西,不是喜欢和人比赛相扑吗?我就找一个相扑高手来和他比试,在赛场上堂堂正正给伱的表兄报仇雪恨!”
“舅舅,这一点外侄就得劝一劝你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不依不饶?”
不愿把理亏的事情闹大,赵德昭再次开口劝说,然而贺怀浦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给儿子,说什么都不肯善罢甘休,赵德昭等人力劝无用,也只好告辞离去,寻找合格微雕工匠的大事,也因此事被耽搁了一天。
下面来看贺怀浦这边的情况,赵德昭等人走后没过多久,铁骑军的著名相扑高手虞锦盛,就应邀来到了贺怀浦家中拜访,贺怀浦也不客气,马上就把事情的经过对虞锦盛大概说了,又对虞锦盛说道:“贤侄,你父亲不但是我的故交,你自己也和令图是要好的朋友,他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你愿不愿意出手给报这个一箭之仇?”
“叔父放心,包在小侄身上!”虞锦盛果断拍起了胸膛,无比自信的说道:“小侄也早就听说过那个王汉忠的名头,一直想和他较量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今天他既然敢欺负令图兄弟的头上,小枝一定为令图兄弟报仇雪恨,把那个王汉忠打得满地找牙!”
“很好,事成之后,叔父我一定有重谢!咱们叔侄两个明天就去开封府,找那个姓王的狗东西报仇雪耻!”
说干就干,到了第二天的正午时,贺怀浦和虞锦盛二人还真的来到了开封府门前,点名道姓的要找赵光义的心腹爱将王汉忠比赛相扑,然而十分可惜的是,王汉忠不仅没有接受虞锦盛的挑战,赵光义也懒得搭理自己兄长的大舅子,仅仅安排了陈从信出面和贺怀浦交涉。
前天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贺怀浦的外甥抽过耳光,到了贺怀浦的面前,陈从信当然是语气极为尖酸刻薄,冷笑说道:“贺将军,实在是对不住,王巡使他这几天没空,懒得和那些小鱼小虾浪费力气,所以将军还是请回吧。”
“他王汉忠敢打伤我的兄长,难道就不敢与我比试相扑?”虞锦盛大怒问道。
陈从信笑笑,说道:“还真不是,主要是因为官家亲自下了旨意,让王巡使后天进宫,参加皇宫的七夕节宴会,当众与官家身边的内等子较量相扑,王巡阅正在忙着准备这件大事,所以没时间和其他的无名之辈比试。”
“无名之辈?”虞锦盛大怒,喝道:“我虞锦盛在铁骑军……。”
“知道,知道。”陈从信冷笑着打断虞锦盛,说道:“我们知道虞将军你是铁骑军公认的第一相扑好手,但是很可惜,比将军名气更大的高手,王巡使他已经见得多了,实在没有心思继续奉陪。”
冷嘲热讽的说罢,陈从信还又不怀好意的说道:“如果贺将军你一定要让你的贤侄虞将军和王巡使比试,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去请大王到官家面前说说情,让虞将军也进宫参加后天的七夕宴会,和王巡使当众比试比试!”
被陈从信料中,听到这话,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贺怀浦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马上就怒声说道:“好主意!本将军马上就去见大王,请他进宫去向官家求情!”
就这样,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不容易才在民间探访到技艺高超的微雕工匠,把他雇为手下,回到家里,已经颇为疲惫的赵德昭连屁股都没有坐稳,亲舅舅就已经冲到了面前,揪着自己的衣服逼迫自己立即进宫,去给虞锦盛活动七夕节进宫参加相扑比赛的名额。
亲舅舅难得对自己开一次口,赵德昭当然是难以拒绝,只能是无奈的转向了虞锦盛,问道:“虞将军,那你可有把握?那个王汉忠可是有真本事的人,如果你坚持要进宫去和他比试相扑,又不小心输了的话,那面子可就丢大了。”
“大王放心!”虞锦盛回答得斩钉截铁,自信满满的说道:“这次进宫倘若不能取胜,给大王和贺叔父丢了脸,末将情愿以死谢罪!”
虞锦盛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赵德昭当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吩咐道:“来人,备车,本王要进宫去拜见父皇。”
“这就对了,舅舅没白疼你。”贺怀浦哈哈大笑,对为儿子报仇雪恨的计划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