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蕾蒂娅握紧手中长槊，正要迈步上前，却被变形者强行拦住。
    “你要做什么？”歌蕾蒂娅质问道。
    “你又要做什么？”变形者反问。
    歌蕾蒂娅面露愠色，急道：
    “你既然知晓那只海嗣有可能成长为新生的初生，就应该明白将它扼杀在萌芽阶段的必要性！”
    “可是我们在它身上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变形者扭头看向那只猫猫海嗣，“从上岸到离开，这些海嗣从未有伤人的举动，而这只初生第一次展现自己的能力，就是与我们和平交易，即便我们屠杀了它的同胞。”
    “你根本不了解海嗣，它们一旦发难，将会造成无法估量的灾难！”
    歌蕾蒂娅试图推开变形者，可刚一接触到变形者的肩膀，她的手臂就被绿色的流体缠住。
    变形者神色淡然：“我们当然知晓海嗣的强大，当年那场大静谧我们仍历历在目。”
    歌蕾蒂娅眼睛瞬间瞪大。
    “所以作为见证者，我们清楚一些当年的真相，阿戈尔人。”变形者意味深长地看着歌蕾蒂娅，“请问，海嗣为何会成为灾难的代名词？”
    歌蕾蒂娅：“……”
    幽灵鲨上前一步，站在歌蕾蒂娅身边，对变形者沉声道：
    “无论怎么说，海嗣的存在都是一种隐患，我认为相比起坐视这份隐患不断成长，不如直接在其萌芽阶段扼杀来的稳妥。”
    “就像前段时间在更南方那些城市中，由伊比利亚商人的贪婪引发的小型静谧一样？”变形者反问，“你们所理解的死亡，对于初生，真的是死亡吗？”
    幽灵鲨呼吸顿时停滞了一瞬。
    她眼中流露出迷茫。
    她不知道啊！
    她才刚睡醒。
    “交……易！”
    几人争执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海岸线方向传来，将几人视线都吸引过去。
    猫猫海嗣在短短时间内，已经通过吞噬那只类人形海嗣完成发声器官的进化。
    它看着变形者，生疏地不断重复着：
    “交，易，交，易，交易，交易。”
    它的言语能力随着不断尝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熟练。
    看到猫猫海嗣的恐怖成长速度，歌蕾蒂娅突然发力，抽出手臂冲向猫猫海嗣。
    她的速度很快，可变形者早有准备。
    绿色的触手将歌蕾蒂娅身体团团缠绕，用力将其按在沙滩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歌蕾蒂娅怒斥道：“你在用无数人的生命做赌注！”
    变形者没有急着反驳，他只是遥遥与那只猫猫海嗣对视。
    “历史，竟如此相似。”
    变形者没头没尾说了一句感慨。
    他看着眼前这只猫猫海嗣，好似又回到了当初那个还被称为提卡兹的种族仍活跃在这片大地上的时光。
    提卡兹曾经亲手筑下恶果，变形者身为这片大地最古老的存在之一，他不会去否认什么。
    可他亲眼见证提卡兹到萨卡兹，从统治这片大地的霸主沦为人人喊打的魔族，若是这里面没有任何遗憾，又怎么可能。
    “过往的罪孽早已无法理清，对与错，罪与罚，我们能做的只有去斩断。”
    变形者低头看着歌蕾蒂娅，认真道：“收起你的偏见，阿戈尔人，我们决定给海嗣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你一旦赌错了，这片大地都将万劫不复！”歌蕾蒂娅怒吼道。
    “我们若是错了，我们会恳请齐言出手处理掉海嗣，有齐言在，这片大地就多了几分试错的机会。”
    变形者平静道：“而后我们会请齐言赐予我们死亡，我们的尸体将会成为这片大地的养分，尽力去弥补我们的过错。
    但在此之前，我们不希望这片大地诞生第二个萨卡兹，女士，我们不介意处理掉拦在我们身前的你。”
    “又是齐言，齐言究竟是什么人，你如何确定他能够处理海嗣？”
    歌蕾蒂娅完全不相信变形者的话语。
    “你信与不信，已经不重要了，你打不过我们。”变形者回头，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你们都打不过我们。”
    海岸线上的气氛瞬间陷入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状态。
    谁都看得出，变形者是认真的。
    “交易？”
    完全没进化出读气氛的猫猫海嗣还在不停地发出询问。
    变形者再次看过去，微微点头，答应道：
    “交易达成。”
    “谢，谢。”
    猫猫海嗣一板一眼地道谢，而后回头对海水中的同胞们发出两声猫叫。
    恐鱼们再次上岸，没有任何袭击变形者等人的意思，迅速吞噬自己岸上早已死亡的同胞。
    远处，成功安抚住盐风城居民的艾丽妮急匆匆赶来，看到如此多的恐鱼下意识就要掏出手炮。
    达里奥头皮发麻，可不敢在这种时候让艾丽妮触变形者的霉头，身形一晃冲过去按住艾丽妮的手腕。
    “老，师。”
    说话的并非艾丽妮。
    猫猫海嗣看见艾丽妮的身影，身后尾巴都开始轻轻甩动起来，小跑着上前：“老，师，老师，谢谢，老师，谢谢你。”
    艾丽妮：？
    达里奥：？？
    其余众人：？？？
    “我我我我……”
    艾丽妮当场结巴起来，‘我’了半天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猫猫海嗣却不管这些，在众人懵逼的眼神中，跑到艾丽妮脚边，亲昵地磨蹭她小腿：
    “老师，教会我，统治大群，谢谢老师。”
    达里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徒弟。
    “我我我我我……”
    艾丽妮结巴更严重了。
    “老师，食物，你需要的。”
    猫猫海嗣尾巴甩动，立即有几名恐鱼叼着贝壳等食物跑过来，整整齐齐放在艾丽妮脚边。
    艾丽妮感觉自己精神遭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
    不仅仅是她，就连达里奥此刻也有些精神恍惚。
    他的神情落在艾丽妮眼中，顿时让艾丽妮产生误会，强烈的求生欲让艾丽妮从结巴中挣脱。
    她带着几分哭腔跟达里奥解释道：
    “老师，我没有，我不是，你相信我，我没有背叛啊，我不认识它！”
    达里奥：“……”
    犹豫片刻，达里奥心底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并直接付诸行动：
    “艾丽妮，对这只海嗣提出要求，让它立即返回海里。”
    艾丽妮：？
    这次轮到她不敢置信看着自己老师。
    可是对上达里奥认真的目光，艾丽妮只能硬着头皮低头道：
    “听到了吗？回海里去！”
    “老师……好的。”
    猫猫海嗣竟一口应下，转头跑向海洋。
    在它身后，已经清理干净同胞尸体的恐鱼也纷纷跑动起来，密密麻麻的恐鱼毫不留恋冲进海洋一路深潜。
    突然空旷的海滩上，谁也没有说话。
    几人看了看海，又看了看沙滩上鲜活的食物，最后不约而同看向艾丽妮。
    在众人视线的簇拥下，艾丽妮精神承受能力终于抵达极限，两眼一翻，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