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言打着哈欠，走在酒店的走廊中。
    在他身后，莫斯提马等一行人说笑着跟随，爱国者高大的身躯在走廊中微微弯腰前行，默默看着这些年轻人。
    “就是这个房间了。”
    齐言确认完房间号无误，抬手敲响房门。
    很快，陈挎着批脸出现在门内，看着面前一大帮人，用力深吸一口气。
    齐言笑呵呵道：“老陈，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欢迎我们吗？”
    “不，我很欢迎他们。”
    陈侧身将众人让进屋内，随后不死心的问道：“你再跟我保证一次，你去多索雷斯只是参加极限铁人大奖赛，不是去捣乱的，对吧？”
    “你这姑娘，怎么对朋友就没有一点信任呢！”齐言不忿道。
    “我如果真的不信任你，早在你说出自己的请求后，就已经偷偷开车逃离汐斯塔了。”
    陈的脸色要多臭有多臭。
    事实上，她是真的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考虑到，有自己在旁边盯着可能还起到几分劝阻的作用。
    若是让齐言自己想办法跑去多索雷斯，鬼知道他撒欢起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爱国者走到陈的身边，轻声安抚道：
    “我也会，帮你，盯住他。”
    得到爱国者的支持，陈的表情才有所缓解。
    但随后她就看到，齐言一头扑在自己的床上，扯过被子就准备睡觉。
    “你这个混蛋在做什么，为什么随意上女孩子的床！”
    陈顿时血压爆表，生出一股直接将齐言连人带床一起丢出窗外的冲动。
    可惜她的怒火，根本烧不穿齐言的脸皮。
    “晚安，玛卡巴卡。”
    齐言缩在被窝中，最后打了一个哈欠，不再抗拒心底那个呼唤的声音，任由它将自己拖入沉睡之中。
    呓语在齐言耳边回荡。
    潮水般湿润的冰冷气息将齐言环绕。
    齐言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在不断下潜，进入一片深蓝色的汪洋。
    过了不知多久，他感觉身边突然变得无比拥挤。
    他‘睁开’自己的眼，去观察四周。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蓝色，但齐言知道，自己身边汇聚了无以数计的庞大意识群。
    海嗣，大群。
    在齐言喝下混杂着海嗣血液的海水后，他就一直感受到来自大群的呼唤。
    海嗣想要将他拖入大群，齐言欣然接受。
    可此时加入大群后，齐言反而有些茫然。
    太安静了。
    明明大群中有着数不尽的意识，每道意识都代表着一只独立的海嗣个体，可却没有一只海嗣选择发言。
    就好像齐言在蓝星时遇到过的，数百数千人数的聊天群，却全是潜水怪的状况。
    “还有喘气的吗？”
    “伊莎玛拉？”
    “深蓝之树？”
    “始源的命脉？”
    “不融的冰山？”
    安静的大群中，开始回荡一个疯狂叫嚣的声音，逐个点名海嗣的四大初生。
    无一回应。
    齐言的呼喊除了让大群内的意识群翻涌两下外，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齐言的意识扫动，强行摄住一道路过的意识，用力摇晃对方，直至对方传来一阵模糊的波动。
    “晕？捕食失败？”
    齐言理解到对方释放的信息，立即明悟过来。
    这只小海嗣应当是正在捕食，结果大群网络中，它被齐言抓住一顿摇晃。
    正当齐言思考时，他摄住的这道意识突然溃散，而后一股信息转换成画面，被传入大群。
    画面在疯狂旋转，隐约可见那只海嗣蓝色的鱼鳍在水中挣扎，试图保持平衡，可惜来自大群的背刺，根本不是它能掌控的。
    就在齐言快要被画面带晕时，一条巨大的深海鱼，张开巨口，将海嗣一口吞下。
    画面戛然而止。
    齐言看着自己面前溃散的意识，若有所思。
    这个画面应当就是海嗣临死前所见，每只海嗣都会将自己死亡的画面上传到大群，以此换来新的进化方向。
    而海嗣，并没有语言。
    它们也不需要交流，直接看死亡回放就能明确自己的进化方向。
    齐言开始在大群中闲逛，默默审视周围的那些意识体，时不时就会发现有海嗣出现各种意外，反馈自己的死亡画面。
    有海嗣在海床上乱窜，跌落海底火山，当场被煮熟。
    也有海嗣呆愣愣冲向某种巨大的生物，然后被一屁股坐死。
    甚至有海嗣迷路到一片荒芜的海底，进食的本能让它开始胡乱往嘴里塞东西，最终被海沙和石子撑死。
    可以说死法花样百出，足以谱写一篇作死大全。
    他也发现有各种新生的海嗣，因为进化方向的问题，刚一诞生就当场陨命。
    “绝了，在特么深海里，进化出肺，结果被呛死可还行。”
    齐言觉得自己就这样看海嗣作死，都能看上一整天。
    不过他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些死亡画面上，摸索清楚这些后，他就开始继续自己探索大群的旅程。
    大群中的意识群没有干扰齐言。
    他是大群中唯一自由的存在，也是唯一格格不入的存在。
    因为格格不入，所以自由，因为自由，所以格格不入。
    观察片刻后，齐言渐渐理解了海嗣的行为方式。
    它们看似漫无目的，只会遵从本能行动，没有思考，导致闹出很多奇葩的死法，但这种作死，其实正是它们的目的。
    不断死亡，不断改善，不断进化。
    海嗣的个体并不重要，它们没有多余的情绪，所有行动皆是为这个种群整体的延续服务。
    齐言心中渐渐冒出一个想法。
    然后他便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
    他的意识渐渐放空，膨胀，然后死亡……
    可惜他做不到真正的死亡，意识弥散到一定程度后，便开始不受控制重新复苏。
    但这样就足够了。
    随着他在大群中死亡的那一瞬间，一副画面出现。
    大群接收到这个画面，并传达给所有海嗣。
    “喵~”
    一声猫叫在大群回荡，齐言的死亡回放中，一只狸花猫懒洋洋躺在草坪上，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在草坪外，不时有年轻的男男女女走过。
    狸花猫似乎有些饿了，它懒洋洋地翻了一个身，尾巴的尖端轻轻摆动，对着路过的人发出叫声。
    没过多久，便有一名女生听到狸花猫的叫声，走过来蹲下身子，掏出口袋中的零食分享给它。
    狸花猫靠着几声‘喵喵’的猫叫，以及自己可爱的颜值，成功填饱肚子。
    这一刻，所有正在捕食的海嗣齐齐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