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好多血,手上她给他包扎的纱布已经被血染透了。
在她被许岩带离后,她曾无数次想象过那个画面,刚刚拳击台上那两人拳拳到肉,出手狠厉,全都个个如野兽般,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架势,似乎根本没把对方当人看待。
那么程楚骁这一战,打不掉半条命他是极有可能下不来的。
在她眼里,心里,这个男人一向无所不能。
可现在从会所内走出来的他脚步虚浮,面色苍白,衬得那嘴角、下巴的血迹极为刺目,即使他强撑着,也一眼便能看出是受了极严重的伤。
她脊背升起一股后怕的、夹杂着刺冷的麻意,窜到发顶,随后她立即慌不择路地朝他冲了过去。
程楚骁体力耗尽,在看到沈知念朝他冲过来时眼前恍惚了一秒,身形摇晃了下,几欲倒地。
“程楚骁!”沈知念冲过去抱住他,用力支撑住。
“程总!”
“老板!”
原本站在车旁守着的保镖也都围了过来。
来不及说更多,许岩及易寒赶忙将程楚骁扶进车里,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在车内时易寒简直要爆炸,跟许岩说:
“天杀的畜生!不让戴护具!他们手底下的打手还都是那种体格壮硕的黑种人!看着就不像正常的那种!我怀疑他们他妈的嗑一药了艹!绝对是!”
“我看他们就是想趁机要老板的命!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许岩顾忌后排沈知念在,眼神示意易寒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沈知念看着他身上的伤,眼泪忍不住从眼眶内滚落。
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拿着之前许岩买的那些药物给他清理血污。
她手指颤抖,将他手上的纱布一圈一圈拆下来,里面的伤口似乎和纱布黏连到了一起,她不敢再动。
“程楚骁……”她小声叫他的名字。
你是不是好疼。
程楚骁撑着沉重的眼皮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她哭得红彤彤的眼睛,只不过她虽在掉眼泪,但没有声音,无声无息,更让人看了心里难过。
“沈知念。”他低低出声。
沈知念怔了下,见他掀了掀眼皮,以为他要说什么,俯下身子将耳朵靠近了些。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不许哭。”
她抿紧唇,泪意汹涌。
…
医院。
程楚骁被送进急救室时已经是昏迷状态。
沈羡被送进来后去做了全身检查,医生给他仔仔细细处理了一遍身上所有的皮外伤。
许岩吩咐手底下的人去给沈羡买了一套新的衣服,让他换上。
想起来之前从卓望森手下那里拿回来的沈知念的手机,还给她,又给了她一包纸巾。
“沈小姐,保重身体,程总会没事的。”
“谢谢。”
几人等在急救室门口。
沈知念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半,她想了下他们一同进入私人会所的时间,他在里面真的待了好久好久。
手机里有很多未接电话。
他的,妈妈的。
她看了一眼急救室的方向,垂首调整了下情绪,给祝菡珺打了一通电话。
但是没有接通,那边是关机状态。
她看了一眼微信消息,他们订了飞港城的机票,最后一句话是她要登机了,要她看到给她回消息,现在……估计在飞机上。
她手指冰凉,原本想把今晚的事情说清楚,但手指不听使唤。
于是只回复了一条简短的:【我和羡羡都没事,现在在港城医院】
不知道在急救室门口等了多久,终于等到医生从里面出来,她从长椅上站起来,上前,“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把口罩摘了下来,说:“全身多处外伤,两根肋骨骨折,腹腔内空腔器官破裂导致腹部感染,不过送医及时,手术成功,先转入icu观察一下,醒来后再做检查,稳定后再转入普通病房。”
许岩颔首:“辛苦。”
沈知念在外面守了一夜,脑中不断想起医生说的话,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一样。
早上祝菡珺和沈岳东赶过来的时候沈羡刚醒不久。
沈知念把他们带进沈羡的病房后,祝菡珺看到沈羡身上的伤眼泪便忍不住。
沈羡看到沈知念身上零星的血迹,心头一紧,他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解决,他听说过卓望森的背景,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唯一的可能是——
“你是不是去找过卓望森了?”他面色苍白如纸,问了句。
他记忆有些混乱,他隐约记得卓望森打了一通什么电话,要沈知念主动来陪他睡一晚。
不要来——
当时他心口烧得厉害,可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全身都在疼。
而她现在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明显是哭过,可能一晚都没睡。
祝菡珺心里‘咯噔’了下,她当时看到沈知念的短信时,以为她说的没事是没有受到伤害,她没想过……
她看向她。
沈知念有些心不在焉,缓过神后,回道:“是程楚骁,是他救了你。”
站在一旁、看到沈羡暂时无大碍松了口气后就未说话的沈岳东讶异了下,对此甚是意外。
程楚骁?
他救了羡羡?
沈羡抿紧唇,有很不好的预感,“那他人呢?”
祝菡珺也赶紧道:“对了,我们得去当面谢谢他……”
沈知念面色凝重,又想起程楚骁昨晚出来时浑身是伤的模样,眼底蓄出一层湿气,缓和了下情绪才道:“他在icu。”
此话一出,沈岳东瞳孔放大,此时眸内的情绪已经不能简单用震惊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