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几人纷纷打起盹来。
混着夜色,开车的警官百般无聊的哼起小曲。
偶然间瞥向窗外,却注意到离马路的不远处,竟有一名身穿红衣的女人。
她面无表情僵直手臂,朝着他们车的方向招手!
他起初是惊了一跳,再一看,车子已经远去。
只是从后视镜中能勉强看清,似乎是个稻草人,且一动不动,矗立在稻田之中。
这片地区是通往主城区的唯一路口。
半个月前,联通主城区的高速路,因山洪爆发,滚落的山石尚未清理干净,他也是第一次上这条道。
因为之前一直传闻这条道闹鬼。
他想,许是太紧张了,才把稻草人看成了一个女人,再者还不是因为顾川那小子刚才提了一嘴穿红衣的女人。
这样安慰自己,他心理也没那么害怕了,正打算放首歌缓解一下。
刚打开音响,突然察觉车内后视镜上出现了一抹红色的人影。
他猛地一急刹车,一声啊字还没叫出口,车辆瞬间淹没在前方射来得强光之中,夹杂着刺耳的鸣笛声。
“嘭”
巨大的冲击,乃至身体上的疼痛,将顾川从梦中扯了回来。
他费力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弹到了车外。
受了点皮外伤,勉强站得起来。
“嘶~怎么回事?”
他缓缓起身,摸索到了一旁同样受伤,且昏迷的老张。
他俯身查看了一下两人,好在伤势都不重,只是被刚才的冲击撞晕了过去。
如果没有猜错,刚才应该是老张护住了他,替他缓解了大半冲击,自己才醒的那么快。
他从老张身上找到了一串钥匙和部手机,颤巍巍的拨通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然后熟稔得解开了手铐。
冷静过后,他抬头看向警车的方向。
坐在司机位上的警察虽然有安全气囊,可是车子已经变形的很厉害了。
只有他们三个被甩了出来,逃过了一劫。
再看向撞向自己的车,是辆黑色大众。
车身也同样产生了严重的变形,而且身后的马路上也没有车轱辘印,看来对方丝毫没有想过刹车。
正当他暗自苦恼接下来如何把他们转移到安全地方时,他抬头朝撞向自己的车那方看了看,突然眉头一皱。
那辆黑色大众的司机位上竟然没有司机!都挤压成这样了,难道司机还活着?
一个奇怪的念头盘旋在他脑海中。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人的脚步声,他猛地立在原地。从头到脚,寒气直逼而上。
“有人来了?会是谁!”
他猛地一回头,竟对上了一副血肉模糊的脸,不,是怪物!
顾川一屁股扎在了地上,与它拉开了距离,那……那是人吗?
除了半边脸上外翻的皮肉,全身上下只剩下白的刺眼的骨头,模样恐怖且狰狞。
“你……将被诅咒!”
这具骷髅,诡异的伸出手,指着他,呼出的气,充满着一股糜烂腐朽的味道。
顾川着实被这一幕吓住了,身体提前帮他做出了反应,转身,逃跑。
没等那骷髅作出下一步反应的机会,他扑腾了两下,沿着马路一个劲的冲了出去。
至于到底怎么从骷髅手下逃走的?它有没有追上来?他也不太清楚了,只是脑子发蒙,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去哪!当然是回家。
“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在进化初期就诞生出了灵魂,在历经修炼后,便可成神,这是神学!”。
刑讯室内,
男人说出了这番话,虽然面色蜡黄,整个人狼狈的蜷缩成一团,却掩饰不掉他那一脸陶醉的神情。
看着他那副恶心的嘴脸,外面的警察一个两个都作出了反胃的表情。
里面的警察也是如此,既要压制住这股冲动,又要继续审问:“放屁,这什么跟什么!我问你,你们教主在哪?跟他联系过没有?”
男子撇了撇嘴,焉了吧唧的嘟囔着,“我们教主才不屑于跟你等凡人为伍。”
此番话算是彻底引爆了导火索。
正在气头上的男警官啪的拍桌跃起,怒气冲冲的朝他脸上甩了一把文件。
男的吓得哇哇哇怪叫,难听且刺耳,可显然不够解气。
尤其是作出这样的动作,更加惹恼了他,见他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旁边的两位干警赶忙起身拦住了他。
这时,一人冲着里面吼道,“周广学,冷静点儿,看清楚这里是哪里!这不是你该冲动的地方。给我出来!冷静!”
说话的是市局领导。
可他依然僵持在原地。
“怎么?这就是警局队长对领导话的态度?”
那名被拷在审讯室里的男子抬起脑袋,抽搐着笑了起来。
他顶着一张长满痤疮的脸,拖着一条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身体,歪着脑袋,俨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很难想象这个瘾君子模样的家伙,惹出了多么棘手的大事。
周广学狠踢了一下桌脚,一脸不甘的走了出去。
而外边,抱着一摞资料出来的小警察瞅见来人,随即热情的打了一个招呼。
看他脸色不对,便随口问了一句,“周哥!他怎么了?犯得啥事啊?让你发这大火!”
周广学碎了一口,点了一根烟,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十二宗连环杀人案主犯,你也看到了,这他娘的就是个精神变态,妈的混账东西……”
可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立即住了嘴。
小警官则咽了口唾沫,“原来就是他啊!那个前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精神变态。
听说杀人后,不仅砍下四肢,还把把受害者的双脚摆成了一个内八字形,另两只手横着放在下边,做成了人彘。
总共十二桩,桩桩是惨案的凶犯!
他透过审讯室玻璃,嫌疑人仍旧是那副歪着脑袋咧嘴笑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他胃里陡然一阵翻江倒海。
周广学见状,一把拽过他,往前边一指。小警察捂着嘴,感激的看了一眼他,径直朝厕所跑去。
“啧,现在的新人承受力这么差的吗?看来新人菜鸟的人生第一课得改一改了,首先记住厕所的位置……”
周广学嘲弄道,一手掐灭了烟。
一个女警火急火燎的找到他,“周队,西郊中山区公路外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两车相撞,出事的人是咱们二组的同志。”
“他娘的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接到群众举报,处理去了吗?”
周广学显然还没意识到严重性,“他们人情况怎样?现在正是跟紧案子的重要时期,这个时候出了事,办案的进度恐怕又得推迟了。上边安排的人还没下来,这一天天的净给我出些岔子。”
女警盯了他一眼,“救护车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把他们送去了医院,很不幸小刘没抢救过来……不过已经安排人去医院处理去了。”
周光学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对方什么情况。”
“是辆黑色大众,我们查到,这辆车登记的名下是属于赵成的!”
周广学一听这名字,吃了一惊,看向里面那家伙,“你,给我看好赵东,我现在即刻出发去趟现场。”
说完,便火速叫上几个兄弟,出了大门。
赵成,十二宗连环杀人案的主犯之人,据他哥哥赵东被捕,差不多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没想到他周广学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次听见这个名字。
“彭”的一声,门被顾川狠狠的关上了。
瘫坐在地上时,突然觉得自己很窝囊,在那种情况下,竟然就只顾自己逃命了。
他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他们应该会没事的吧,可那骷髅人……
一想到那副狰狞模样,他这胃里止不住的犯恶心,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猛地朝厕所冲去,对着马桶吐了一阵。
吐完之后,他扶着洗手台,洗了把脸。
“真是倒霉的一天。”
说完,就感到脖子一凉,他缩了缩,抬头一看。
狭小的厕所间,只有忽闪忽闪的灯,发出呲呲的声音。这灯常常坏,他已经懒得管了,主要还是穷,请不起电工。
“他妈的,看见你比看见鬼还来气。”他收回目光,刚骂一句,面前的镜子中,却反射出一个黑色的人影。
就在他身后!
他吓得抄起地上的马桶刷对着身后就是一通乱甩,结果睁眼一看,啥也没有。
可是此刻砰砰直跳的心脏仿佛在提醒他,刚才的不是梦,他的确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他很确定那不是影子!就是一个黑色的人,说不上是什么的东西!
“今天怪事太多,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咽了一口唾沫,慌忙走出厕所,来到客厅。
房子里的东西堆得很多,也很杂乱,空间不大,本来放电视的位置上,却被一张旧黄布盖住半截的铜像,占了位置。
自打老爹死了,这家他就很少回来过。
他也顾不得就处理身上的那些小伤口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硬生生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上前,一把将黄布掀开。
这是一尊蛇头人身像,奇怪的是,这具人身的手倒背在后面。
它指尖朝上,以一种虔诚地捆绑姿势盘着,蛇头目视前方,且它的正中还有一朱砂痣,仔细一看,在它的胸前竟还刻有一行字。
那是他的生辰八字。
也是顾川他老爹留给他的遗物。
“老爹,这次就靠你了!”说着,按了一下蛇头,蛇口张开,并从中落出一枚吊坠。
它通体幽绿,形状似蛇,盘成半弧,绳子是棕色的,接口处是一枚符印。
顾川对着上面哈了口气,原本幽绿的吊坠却渗出红光,似血一般。
他吃了一惊,便赶紧戴在了脖子上。
见红光退去,他才放心的舒出一口气。
“见血必带,遇事则化。”这是他老爹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遗言,他当时十一岁。
听说老爹祖上是天师道人,至于哪一派,他也不清楚。
因为老爹不当道士后,就再也没提过以前的事,又加上近些年破三邪的声势升起,老爹也就很少碰了。
一般就让他偶尔拜拜他不知道从哪抱回来的铜像。
他从小命福浅,老爹常常说,他的命都是向别人一点点借来的,所以以后死了,下了地府,都是投不了胎的。
顾川长大后,这事就很少去想了,他知道自己也许活不了几年,他心态平平,也没说真的信了老爹那一套。
主要还是自己平时能偶尔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所致。
那些东西说不上恐怖,但是就是让人没来由的害怕。
用“鬼”来称呼那玩意儿,可能更贴切,但是具体是什么,就说不上来了。
因为他偶尔见到的东西,用“鬼”去形容,那远远不够。
在房子里转悠了半天,他收拾了点换洗的衣物,估计又是很长时间不会回来了,临走前,他还特意去了一趟老爹的房间,墙上是他的照片。
他拜了两下,说道,“爹,我又走了,别太想我。”
说完,他合上了门。
只见挂着老爹遗像的墙面无端裂了几道缝,隐约中好像有个人声在说,“快跑!”,声音沉闷,仿佛从地狱而来。
夜深人静,此刻小区的保安还在打盹。
一名行踪诡异的人走到了楼下,他在地上用画了一个圈,站在圈里,他又放了一个装有水的木盆在自己前方。
圈的外围,又点了一圈蜡烛,你以为他在准备什么浪漫仪式吗?
只见他一瘸一跛的走向装有水的木盆,洗了洗手,火苗在微凉的风中摇曳。
他从盆中拿起一把尖刀,他的眼神从开始的木讷,转变为一种痴迷。
他仰头看了看天,圆月还在乌云中,未探出头。
干裂的嘴唇在刀的寒光下闪现着血丝。
“噗嗤”
也许是天冷了,打着盹的保安朝外边一望,却见小区内摆着一圈火烛,吓得他瞌睡都没了。
起身跑去查看,就在他走出保安室的时候,一阵怪风刮了过来,火烛瞬间熄灭。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圈里的那个人。
他跪在地上,双手握着刀柄,而尖刀的另一端就插在他的心脏上。
“握草!”
保安吓得一激灵,直接爆了一句粗口,赶忙跑进保安室报警。
顾川摸了摸自己的包,刚从小区出来的他,打算在外边溜达一圈。
实在找不到去处,他也只能回家呆一晚,明早想办法。
于是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处地,歇脚。
至于为什么不待在家里,主要还是家里就没有睡好过的时候,所以他经常在外露宿。
即使在家呆一晚,也必须过了凌晨四点。
这时几辆警车鸣着笛从他前方驶过,看那个方向,好像是汇安华苑的方向。
那是他住的地方,那个旧小区。
他又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一只手紧紧握着吊坠。
眼皮很沉,突然他坐了起来,就在他的对面,马路旁,他赫然看见一名男子站在那里。
他旁边有一盏路灯,而他就恰好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处,而那盏灯像中邪似的,一直闪烁个不停。
看起来诡异极了。
那人一直望着自己这边,顾川一愣,“难道又是我招惹回来的?”
他也是无语,虽然他是怕那些玩意儿,但是老爹说过,阴阳相隔,普通的邪祟是伤害不到常人的,不用理会便可。
可是那具骷髅不一样,他也不知道那个骇然物是什么。
一晚上时间遇到这么多怪事,想必自己是撞邪了。按理说,他戴上了护身符,这些家伙会有所忌惮……
“老子倒要看看你能做什么!”顾川朝对面的家伙扬了扬拳头,发出挑衅。
那人动了,像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他一瘸一跛的朝顾川走了过来,速度极快。
他的样子完全暴露在顾川眼中,青灰色的皮肤,嘴巴张得极大,整张脸的皮肉被拉扯开,手脚看不清,黑色的一团。
它的速度很快,特别快,明明差不多一分钟的距离,似乎用不了几秒,就能来到跟前。
顾川心里紧张得砰砰直跳,手心一直在发烫。
他要干什么?鬼能杀人吗?我会死吗?顾川的脑子完全懵了,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或者说他能做什么?
就在这个关头,一辆开得极快的车突然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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