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沈楠把女儿钱宝鸽送去学校之后，又直接去了老钱家。她在老钱家后门挂的大铁锁仍然安静地待在那里。倒不是因为钱家人不想开锁，而是钱老头把这事儿给忘了。
    钱老太太跟儿子孙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一个个都累的不行，钱老太太只顾着发火了，根本没有往后门那边去。钱金财跟钱龙滨更是到家就躺炕上了，更不会发现这种事。
    结果第二天，沈楠倒是省事儿了，从村小学回来，连家都没回，直接又去了老钱家大门口。现在，十岁的钱美娟代替离家出走的于敏，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迫于钱老太太的淫威，钱美娟早上六点多就起床煮粥了，又给几个屋子都烧了炕，自己梳头、洗漱、吃完饭，随后才去上学，而在她出门上学的时候，家里人还都窝在炕上睡懒觉。
    钱美娟简直要被家里人气炸了，却又无可奈何，气鼓鼓地出门去了学校。
    等到沈楠又到钱家门口砸门、敲盆的时候，才把那一家子懒货给吵醒。一听到是沈楠的声音，大家虽然穿好了衣服，却窝在屋子里不敢吱声。
    沈楠闹的动静不小，加上现在是冬天，大家地里没活儿，就爱串门子、凑热闹，于是乎，钱家门口很快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沈楠一边敲着大铁盆，一边细数钱家人干的种种，从如何花着老二两口子靠贩卖人口赚的黑心钱，讲到如何像上供一样供着那个如煤气桶一样身材的二儿媳妇，再到如何不待见老三钱金贵的儿子，逼他们夫妻净身出户，如何虐待失踪不久的钱小树。
    最后，她又开始说钱家男人做的那些风流韵事。村民们可是最喜欢听这种八卦了。沈楠就那样滔滔不绝的讲着钱家的各种八卦，时不时夹杂一些脏耳朵的叫骂声。
    村民们一传十，十传百，围到钱家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甚至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把附近村子的人都给喊来了。
    好家伙，钱家一下子就被围的水泄不通。别说钱家人无法打开后门逃跑了，就是翻墙头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大家听八卦就是凑个热闹，可是说到钱家老二两口子那俩罪大恶极的人贩子的时候，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怒火直接转移到了院子里的钱家人身上，恨不能马上将这一家人拉出来去游街。
    而最让人气愤又难过的事情，还当属沈楠儿子失踪这件事。以前，沈楠犯疯病就去钱家要儿子，大家还有人觉得沈楠是得了失心疯，思维错乱了。
    现在，钱老二两口子的事情爆出来，曾经不信沈楠说的那些疯话的人现在都深信不疑，坚信那个孩子就是被钱老二两口子给拐卖了。
    大家一个个都开始跟着骂这一家人不是东西，还有村民气不过，直接捡起土坷垃，或是回家拿垃圾，往钱家的院子里扔。
    还有村民拎来了潲水，顺着墙头倒进了老钱家的院子。
    虽然钱家人都在家里当缩头乌龟，但是已经可以想象，钱家修的气派、让这家人引以为傲的大院子，此时已经肮脏狼狈成了什么样。
    沈楠掐着时间，直到小学马上要放学了才离开，村民们也都纷纷散去，回家做饭去了。
    她这样在钱家门口发泄了一通，感觉心里畅快了一些，去接孩子放学的时候，丝毫看不出刚刚发疯的样子。
    村小学的孩子们上下学大多数都是自己走，沈楠是为数不多接送孩子的。她怕了，怕闺女又会像儿子一样遭遇什么意外，因此一点都不敢马虎大意。
    放学的时候，很多孩子都是三五成群地结伴回家。钱美娟身边也围了好几名女同学，但是这些却不是她的伙伴，而是专门欺负她的那伙人。
    走在回家的半路上，那几名女生又开始辱骂钱美娟。村里孩子很多也没有什么文明用语的意识，加上家里长辈就喜欢骂脏话，因此她们的各种污言秽语也是张嘴就来。
    有因为她长的漂亮，骂她狐狸精，长大了要勾男人的，有骂她作为人贩子的家人，不要脸的，还有同学因为钱美娟家庭条件不错，跟钱美娟索要钱财的。
    现在是冬天，大家多数都穿着家长给做的棉衣，外面套着半旧又土气的外套。
    而钱美娟却穿着干净洋气的漂亮衣服。这些衣服都是她姑姑钱金玲的双胞胎女儿穿剩下的。
    那两个女孩儿跟钱美娟同龄，由于营养好，个子长的高一些，她们穿剩下的衣服，钱美娟正好能穿。
    钱金玲以往没少往家里寄这些旧衣服。虽然是穿剩下的，也要比农村孩子们的衣服好很多。
    同学嫉妒钱美娟能穿这么好的衣服，都说那是他们家靠拐卖孩子的钱买来的，几名女生一起上手往钱美娟身上扬土，甚至拿出折叠刀直接将钱美娟身上的衣服给划破，露出了里面的填充物。
    看着钱美娟变得如此狼狈，那些女生才心满意足地走开。
    原本，钱宝鸽放学之后，沈楠可以带着她快点回家。不过她偶然发现钱美娟被霸凌之后，倒是想再见识一下那些小孩子们的威力。
    说她八卦也好，说她心狠也好，看到钱家的孩子都因为大人做的缺德事而遭报应，她的心里就感觉十分畅快。
    她带着女儿站在不远处静静地观望，钱宝鸽才刚上一年级，年纪小，对是非善恶还没有形成明确的概念。
    看到有人欺负钱美娟，她于心不忍，跟沈楠说道：“妈妈，我们去帮帮美娟姐姐好不好？那些欺负她的大姐姐们都太坏了...”
    对于女儿说出这种话，沈楠没有去责备，而是蹲下身子对钱宝鸽说道：“小鸽子，有的人是不值得咱们可怜的。
    你哥哥就是被她家大人给带走卖掉了，还不知道现在正在什么地方受苦。她现在受这点苦，至少还能跟她家人生活在一起。
    相比于你哥哥受的苦，她受的这点苦都算不了什么。小鸽子，你记住啊，这就是做坏事儿的报应...”
    钱宝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她不知道对这件事袖手旁观到底对不对，但是一提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哥哥，就忽然不觉得钱美娟有什么可怜的了。
    要不是钱美娟的家人，自己爸爸又怎么会常年不回家，一直在外面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