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沈错一行人几经周折采摘来的药材,玉蟾子几人收获更甚。除了药方上所列之外,还买来了石斛,茯苓,丹参,天麻等颇为珍贵的草药。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循着气味,白郁靠了过来。异类修行少不了奇珍异草,他也算半个行家。
“是呀!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去山下买。”沈错摸着干燥且卖相不俗的天麻,赞叹不已。紧接着,又在一堆药材下发现一株不大的灵芝,更是惊叹出声:“竟然还有仙草!这里的村民竟如此好客!”
玉蟾子浅浅一笑,沈错的认可让她心下欢喜。谈笑间,自袖中取出小半截“小黄鱼”交还给他:“买完还剩这些。”
沈错在错愕中接过小金条,“还有富余?”
“实在是持家有道!”白郁嬉皮笑脸戏弄两人。
玉蟾子俏脸一红,瞪了白郁一眼,接着回答道:“我没当过药采子,哪里知晓草药的价格,只好把金条掰成小段用以交换。山下村民无金银找兑,只能拿来家中的存货。药材越积越多,忙着整理,回来途中才发现还有小半截在。”
“你当着他们的面将金条拗断的?”沈错摸着并不整齐的断面再问。
“自是如此。这还需避人吗?财不露白?”玉蟾子迷惑反问。
沈错摆手不语,心中暗觉好笑:普通人哪能轻易摧金断玉?这么做,村民可不就把你当成女神仙了,哪里还敢心生歹念?无怪能换到如此多的药材。那两位女学生也是娇憨,竟也没瞧出其中不妥。
玉蟾子见沈错似是忍着笑,转念一想,明白了些许,脸上更羞。
白郁见状,自沈错身后探出头来,讨好道:“沈兄弟有所不知,这叫恩威并施,不然那些村民就会以次充好,诓骗真人。”
玉蝉子哭笑不得,她自是没有这层想法,可经白郁嘴里这么一说,倒像是自己刻意为之。她生性善良,今次无意间占了便宜,心中惴惴,便想让沈错帮忙挑选出名贵的药材还给村民。
“为何要还?”白郁似是不太愿意,“我与沈兄弟昨日还替村民扫清了匪患呢!并非无功受禄,更没亏欠他们!”
“匪患?”玉蟾子停下手中动作,问向沈错。
“你昨夜晚归,我便没去打搅。”沈错解释道,继而简要说了事情的经过。
“但此事不可混为一谈。惩奸除恶是义所当为,并非为了好处,不能本末倒置。”沈错并不认同白郁的说法。
“那这些…难道真的送回去啊?”白郁满脸可惜。
“我这里还有一条,都给村民送去吧,加起来应该够了。”沈错将剩余的金条递给了玉蟾子,继而说道,“除却祛湿的药材,剩余的大都能固本培元,补充元气。天机掌教修为大损,身体虚弱,正需进补。”
“妙啊!如此不浪费,更不用费力再送还回去了。”白郁转喜道,“沈兄弟所言在理,这些大补之物普通人也受用不了,正适合修行之人。”
沈错目含讥诮,转而面向白郁,问道:“这里面的灵芝,你怕是早就惦记上了吧?”
“啊!我…”白郁一结巴。他见沈错神态虽严肃,眼神却带着笑,心下一松道:“这般显而易见吗?”
“你说呢?”沈错挑眉反问。
“这…是它指使的!”白郁眼珠一转,指着跑过来的阿灵狡辩道,“而且,沈兄弟你也知道,我们异类修行多不容易。”
见白郁如此无赖,沈错与玉蟾子俱是啼笑皆非。
“我没说不给你。”白郁跟随至今并未惹乱子,更是帮了不少忙,沈错嘴里不说,心下却是记着的。
“那白某就不客套了。”白郁装模作样地与阿灵商量一番,然后从其中挑了些许。
“够了?”沈错见白郁拿出的东西并不多,心中奇怪。
“沈兄弟如此慷慨,白某又岂能贪得无厌?!”白郁说得义正辞严,“此处地大物博,其余想要的仙草,白某带着阿灵去找寻便是了。”言罢,领着阿灵直往山上行去。
“他们何时如此亲近了?”玉蟾子望着他们的背影问道。
“我也不知。”沈错摇头苦笑。
两人并肩踱步,走向天机子所在草屋,在屋前告别。玉蟾子去交付黄金,而沈错去调查令人费解的驳壳枪。
昨天下午,当“三斤”仔细端详那把收缴的“二十响”时,发觉了异常。
“这枪的准星没了。”驳壳枪的准星位于枪口最前端,用于与枪身后部的照门配合。眼、照门、准星,三点一线,方便瞄准。
“这不奇怪。”用枪行家的小庄回答道,“匣子枪的准星在拔枪的时候容易碍事,把这个磨平了,出枪更快。”
“那不就影响准头了?”一旁的阿虎问道。
“距离近些,影响不大。”与步枪相比,驳壳枪的射程较短,而且距离拉长后精度会大幅下降,因此实战中大多用于近距离。距离一近,射击往往是没时间瞄准的。
“但这枪的准星不是磨没的。”“三斤”把枪递给了沈错,“切口平滑锋利,就好像…”
“就好像是被一刀切开的。”沈错触摸过后,接口道。
“没错,真是屑铁如泥的宝刀。”“三斤”感叹道。
“不一定。”沈错回忆起与日本忍者的战斗,“训练有素的日本忍者也可以做到。这枪的主人怕是遭了毒手。”
正是这个猜想,驱使着沈错去一探究竟。他回返到昨日遭遇山匪的地方,继续向南而行,翻越过一座山头,在临近大别山边境的山谷中,找到了那匪首口中的瀑布。
瀑布位于峡谷之中,两侧山壁陡峭,轻易难以攀登。另有一洼池塘在瀑布下方,夏日贪凉来此处野浴,倒也不会被人发现。顺着溪流靠近塘拗,沿途能发现不少鱼虾,更能在两侧寻到不少生火的痕迹。
“看来,那伙匪徒常来这里开荤。”沈错蹲身查看了余烬。
“枪是在塘边捡到的,却没发现尸体。这尸体可能是在瀑布的上游…也可能…就在这下面。”沈错来到了水塘的尽头。
原来在瀑布与水塘之间还有一条一丈宽的山涧。当雨水充沛时,水流量大,瀑布就会越过涧谷,冲入塘内,但当到了枯水期时,上游的水就只能流下山涧中。
蹲在水塘的边沿,沈错极目向下俯视估量,又站起仰望上游瀑布的出处。权衡过后,他还是决定先自下方开始搜寻。
受限于山涧的宽度,沈错的视野范围并不大,因此不敢轻易往下跳。于是,只能手脚并用地往下攀爬。石块湿滑,不少更是布满了青苔,对于普通人来说异常危险。但沈错可以用灵气浸满双手,延伸出吸力,大大减少了风险,以至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已到达了底部。
底部是一条不宽的暗河,暗河两边冲刷出了河岸,在河岸的不远处,沈错见到一具尸体!
“果然在这里!”沈错确认了周围环境安全后,走了过去。
尸体穿着国军的军装,已经发胀发臭,认不清面目,口袋中的兵役证也已泡烂,难以拼凑出有用的信息。沈错只能捏着鼻子,检查了一遍伤口。确认过后,发现这人除了浑身骨折之外,只有喉咙处有一条细长且致命的伤口。
“这人应该正要举枪发射,还来不及扣动扳机,就已经被与准星齐平的一刀割了喉咙!好狠辣!”沈错缓缓站起,来回踱步,脑海中拼凑着战斗的画面。
“可若是当场毙命或者被抛尸在此,凶手定然是不会留下手枪的。看来…”沈错停下脚步,回首对着尸体说道,“是忍着剧痛,自己跳下来的!好汉子!你究竟是撞破了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