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并不平静。
果然如戴瑞安所料，依靠死灵术魔法定位新鲜血肉的亡者们，试图利用活人在夜晚视野不佳这个问题，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刚刚收复半截钢铁街的他们立足未稳。
然而，提前警觉的人类，却凭借层层防线，硬是顶住了尸潮的进攻，仅仅丢掉了三四栋房子之后，就让死人们再也难有寸进。
最终，在损失超出承受范围之后，死人们的指挥者选择了结束今晚的夜袭。
他们在南城的兵力已经不多了，在这样损失下去，就必须调动东门在不断进攻的主力，才能保证不被人类的军队推到征战岛的渡口。
戴瑞安当然知道自己的前线遭遇了袭击。
但他却并没选择派出增援。
不能所有事情都依赖他这个长官。
清晨，正在吃早饭的戴瑞安从一夜没睡的托曼·科托因嘴里，听到了昨晚的战报。
只听三塔堡伯爵说道：
“大人，昨晚打了大半夜，我们损失了五十四个，还好，伤亡不大。”
“小伙子们很勇敢，咱们和死人军团的交换比在一比四，这还是夜战，非常不错了。”
点点头，戴瑞安认可这份结果。
“让昨晚值守的战士们撤下来，再换一匹人手顶上去，毕竟咱们本钱还是比较厚的。”
戴瑞安打算用这次城市攻坚战练兵。
三千多人肯定不可能全部摆开，轮着上，既能积攒经验，也能消去疲劳，减少损失。
按照目前的强度，戴瑞安有把握在后天推到铁匠街。
铁匠街拿下，繁星圣堂基本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到时候东西夹击一下，这场旧镇收复战的第一步就算开了个好头。
“走吧，我们继续进攻，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整条钢铁街，拿下最北端就算成功。”
戴瑞安布置了今天的任务。
依然是他和克里森带队。
昨天跟着他们攻坚的士兵们已经被轮换下去，他们负责给还没被轮上来的士兵分享经验。
“听好了，别慌，也不许做不该做的事儿，记住你们每一個人在战斗中的身份！”
戴瑞安在继续进攻之前，给跟着自己的士兵们强调。
毕竟这种狭小空间内作战，最忌讳的就是乱作一团各打各的。
见到士兵们都点了头，戴瑞安也不废话。
他的魔力感知能隐隐“看”到里面到底有没有亡者，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选择一栋房子一栋房子清剿。
这可不是偷懒的时候。
“开门，小心，注意警戒！”
这些新兵紧张兮兮，毕竟人类天生畏惧黑暗的环境，这是本能。
然而，很快，这种紧张就变成了疑惑。
“大人……没发现他们。”
“我这里也没有。”
“厨房没有！”
“卧室也没有！”
士兵们的喊声纷纷传来。
戴瑞安已经知道了结果，这有些奇怪，因为这里的死灵书魔法的气息相当浓郁。
没开门之前，他都产生了误判。
难道是刚刚撤走的吗？
戴瑞安心想。
脸上没什么表情，戴瑞安跟着士兵，在房子里转了一圈。
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卧室那打开的窗户上。
这里的气息最浓郁，离开的时间不会有多久。
戴瑞安心里清楚。
“确定没问题就退出来，交给后面的人，我们继续。”
虽然心中隐隐感到了不安，但现在，不能因为一点儿不安感就停止自己的脚步。
贝勒在替自己吸引火力，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好意。
收队之后，士兵们退出了这间民居。
然而，等他们出来，戴瑞安就看到，对面跟自己齐头并进的克里森也正一头雾水地站在街对面。
见到戴瑞安出来，他三两步穿过钢铁街的街中央。
“大人……我们那边没有死人，一个都没有。”
戴瑞安微微皱眉。
要知道，在昨天的战斗中，死人们在每一道门之后都留下了兵力。
就要跟戴瑞安的军队一栋房子一栋房子地争夺。
然而到了今天，两支军队同时发起进攻，居然一个死人都没有遇到。
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有什么不对。
可明明，死灵术在这里的味道还相当浓郁，显然是刚走不久，魔力视野不会错。
而且，就在昨天晚上，那场遭遇战的血腥味现在还没散干净。
这种反常的撤退，是为了什么？
麻痹自己吗？
戴瑞安不知道。
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宁愿面对一个只会狂叫的怪物，也不愿意面对一个有脑子的对手。
“我这边也一样，你们小心，有什么消息立刻汇报。”
“您放心大人。”
克里森精神一振。
但很快，收复一栋栋民居带来的成就感就烟消云散。
没有，一个都没有。
直到他们推进到了钢铁街的尽头，看到了那几条街道交汇的小广场。
仍旧是一个亡者都没有看到。
似乎他们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儿？”
拧着眉毛咒骂了一句，克里森望着死一般寂静的街区，心里有些发毛。
他现在宁可看到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死人朝他冲来，也不想就这样跟空气斗智斗勇。
他总觉得，周围有一双双嗜血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吞咽了一口吐沫，克里森走向了同样皱眉看着街道的自家领主。
“大人，情况有些不对啊。”
克里森嘀咕。
“我知道。”
脸上没什么表情，戴瑞安淡淡地回了一句。
原本在料想中的一场绞肉大战，却变成如今的这场武装游行。
戴瑞安可不认为这是那些死人对自己发善心。
视线穿过薄雾，落在了那矗立于乌云之下的白塔。
“你到底在想什么？”
戴瑞安想问自己的那位“父亲”。
很明显，整个旧镇的死人有一个指挥者。
虽然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但他非常清楚，那个人只有可能是曾经的旧镇老翁，雷顿海塔尔伯爵。
很可惜，回答他的，只有掠过耳边那潮湿的风。
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传我的命令，今夜值守警惕些，点起火把，不要害怕浪费。”
戴瑞安下令道。
既然对方出招了，自己接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