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风翼归家之后,张家的庄园突然被诸多安保人员围住,再不许张风翼踏出张家庄园大门。
胡闹了几次后的张星彤也被禁足。
管家老张连菜市场都不能去了,只允许网购的食材送到庄园大门口。
连张夕和张冉分别去医院探望母亲都有安保人员全程监视。
警方来张家说明了张听的情况,和张听一起坠楼的男子是某公司的安保人员,与张听在窗边起了争执后一起坠楼身亡。
张风翼再三询问这家企业的情况却无法在对方的回答中找到什么端倪。
他们表示这家公司规模很大,财力雄厚,对张听的遭遇表示非常遗憾,虽然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还是愿意给出一定的补偿,数额由张家开。
张风翼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案结果,他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和一个普通公司的普通安保人员发生冲突,不接受这家公司补偿,奈何自己被困家中无法展开进一步的调查。
张听的遗体仍被停在法医的太平间冷冻室等待张家的人前去处理。
齐成君不久便回到家中,随着张听的身亡,公司的一应事务全部停止,合作也全部告吹,只剩张听的合伙人在勉力支撑。
凌晨仍在医院中恢复,张风翼怕凌晨再受刺激,坚持让凌晨在医院观察,劝说凌晨考虑在医院过年。
张夕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变得死气沉沉,家人看得都十分心疼。
张冉努力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尽力帮家里分担各种事务,却总在深夜一个人偷偷哭泣。
张望终日借酒浇愁,烂醉如泥,气得张星彤命令管家老张不要一遍一遍的给他打扫房间,让他醉死便好。
田星星打来电话问候张冉,张冉让她不要告诉钟小霏和刘小诗,她不想自己家里的事影响人家过年的心情。电话中,田星星透露,张家庄园的安保人员归军方直属,并不是治安系统的。
张冉把这件事告知了张风翼,张风翼叹了口气表示自己知道。
春节将至,外面的世界一片欢声笑语。
今年的春节,新都将迎来空岛使团,街道上布置得格外漂亮。
除夕夜,窗外鞭炮齐鸣礼花齐放,窗内却是凄凄惨惨。张风翼,齐成君,张星彤,张冉,张夕和管家老张围坐在巨大的空荡荡的饭桌边吃了几口速冻水饺,张望依然在自己的房间内烂醉如泥。
晚饭后,众人与身在医院的凌晨通过电话。又意外收到了张雨宙的电话,张家人纵有千言万语想倾诉,电话对面的张雨宙却没有给他们机会,只是匆匆报了平安,各自道了珍重便挂断了电话。
齐成君身体不适,早早就回房休息了,管家老张年老体弱,又逢多事之秋,身体有些吃不消,也提前告退了。只剩张风翼,张星彤,张冉,张夕围坐在电视机旁看着春晚,各怀心事,四顾无言。
旧年过,新年来。张家人各自强装笑脸,隐藏内心的悲痛。
电视上和互联网充斥着各种新年节目,还有大篇幅的报道空岛使团在新都过年。
初二入夜,张夕被窗外的电子礼炮烟花闪光搅得心神不宁,走出自己的房间,推开了姐姐的房门,姐姐正坐在桌前看着窗外发呆。姐妹俩随意的聊着。
忽然,张望推门走了进来。
他两眼通红,一身酒气,但是背好的头发和笔挺的西装表明他现在清醒着。
张望轻轻关上房门,微声说道:“小夕,出去。”
张夕刚欲发作,只见张望抬起右手,颤抖着指着张夕,怒声咆哮:“你,出去。”
在张夕的眼里,张望在家里实在没什么地位,爸爸张风翼或者小叔张雨宙偶尔数落他,他怕得要命,和姐姐张听拌嘴又吵不过。
而他对妹妹们倒还说的过去,努力表现自己好的一面,时不时地带点小玩意给妹妹们,做出一副可以依靠的好哥哥的样子。
对下人们也还算维持住了张家少爷该有的样子,虽然有些高傲,倒还算是礼貌。除了偶尔和自己亲妈张星彤大吼大叫,极少和人红脸。来访的宾客时不时的也夸赞两句,只知道他金玉在外,不知道他败絮其中。
张冉平日倒是对张望算是礼貌有加,张夕觉得是张冉对谁都很温柔,而自己基本不搭理张望,也没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张夕楞了一下,他第一次看到张望对自己吼,压抑里这许多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张望你跟谁说话呢。”
张望的眼眶更红了,两行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他放下手,抹抹眼泪,嘟囔道:“小夕,你出去一下吧,让我和小冉单独说几句话,求你了。”
张夕正欲和张望争吵,看着他突然泄了气,有些不知所措,张望说这两句话的状态,张夕以前都没见过,看来张望的情绪正处在非常不稳定的状态。
张冉轻叹了一声:“小夕,你先出去吧。”
张夕只得退出了张冉的房间,听到张冉的房门“啪嗒”一声轻轻上了锁。
张夕就这么等在房门口。不知过了多久,张望退出了张冉的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张夕探头看了一眼,张冉房间依旧一片漆黑,两人在黑暗中谈了许久。
张夕正欲推门进屋,却听到房门啪嗒一声又上了锁,显然是姐姐从里面锁了门。
张夕惊讶间看向正要走回自己房间的张望,借着廊灯竟发现张望身体有些佝偻,满脸泪痕,梳得整整齐齐的鬓角竟然有几缕显眼的白发。
他一把拉住张望,本来想要质问张望的语句即将脱口而出,出口却变成了一句:“哥,你怎么了?”
张望神情木然,眼泪又流了出来,一边用衣袖不停擦着一边抽泣着缓缓说道:“妹妹,对不起,我没脸当哥,小夕,你放我走吧。”
看到这样的张望,张夕愕然了,不自觉的松了手,只能傻傻的看着张望回了房。
张夕一夜无眠,几次来推了姐姐的张冉的房门,都锁着,她试着轻轻喊了姐姐的名字:“冉姐?”
没有回应。
她回屋躺在自己的床上,又下床把耳朵贴在墙上想听听一墙之隔的姐姐的房间的动静。
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凌晨时分,天还未亮,迷迷糊糊的张夕听到走廊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豁的一下惊醒,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确实有动静。
她光着脚就追出了房门,直追到楼门口。最后一撇,她看到姐姐身着盛装,穿着一件白色礼服,轻轻关上了房门。
她认识这件洋装,正是去年生日时姐姐穿的那件,纯白的洋装,更衬托出姐姐天真美好的气质。
这么冷的天,大年初三的凌晨,姐姐穿的这么少要去哪?
张夕心里一惊,追到了大门口。只见张冉已经在一个智能机器人的引导下,从最里面的车库开出了她那辆复古迷你披头虫,直奔张家庄园大门去了。
这辆车是在姐姐拿到驾照时张家长辈送给她的礼物,从二十世纪末一直流行至今,因为紧凑的车型和可爱的外观一直经久不衰,只不过从以前的手动驾驶汽油车变成了现在的自动驾驶电能车。
姐姐不爱开车,所以挑选了这辆普通又不贵的车,而自己一年后拿到驾照时挑选的礼物可以买半打姐姐的车。
平日几乎从不见姐姐亲自开车,今天张冉居然开车出门了?经历了太多的不幸。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张夕心底跳出来,张夕内心的声音告诉她:一定要把姐姐追回来。
她心想着自己再去开车就追不上了,飞快地冲回门廊,套上了飞鞋,顶着寒风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