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矿石来源让祝凌绯发觉天瑞城的地下工业区不只有她看到的这么大。
    仔细一想她一层层调查下来并没有发现制造生化人的工厂。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想起在第三层工厂里看到的那几个人影。
    可以程式化的工作已经已被智能机器代替。
    不能被机器代替的工作也已经不需要人来做了，取而代之的是介于人与智能机器之间的“生化人”。
    不同于机器，它们拥有人形，行为方式也接近于人。
    又不同于人，身体是使用生物化学技术制造出来的人造人，完全服从于人的命令,不存在自我意识。
    所以那几个人影极有可能就是生化人。
    既然出现了生化人，那么制造它们的工厂在哪里呢？
    这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她调查过的工业区并不是天瑞城地下工业区的全部。
    如果她看到的工业区是“表”，还应存在有“里”。
    那么“里工业区”在哪里呢？
    祝凌绯重新回到第三层找到了那间看到过人影的工厂。生化人虽然有人形，但行为方式与机器无二，毕竟只是拥有人形的仿生机器人。她亲眼确认了工厂里的都是生化人。
    那么制造它们的生化人工厂在哪里呢？那也许就是她猜想中的“里工业区”。
    确定了“里工业区”的存在,下一步就是如何通过这里的生化人找到制造它们的生化人工厂了。
    时机只有一个，那就是对生化人进行维护的时候。
    为了等待这个时机，她一连在这间工厂蹲守了许多天，可是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时机，甚至都没有见到一个活人。
    她不可能一直这么等下去，于是想到一个主意。但是因为这些生化人，也就是仿生人同人类外表一模一样，这又让她犯起了犹豫。
    旧时代的科幻电影中经常出现人类与机器人、人工智能之间爆发矛盾冲突的故事。既有人类压迫人工智能，又有人工智能反过来奴役人类的情节，后者人类还成为了反抗者。
    随着科技的发展，当今世界人类制造出了许许多多的智能机器，有纯机械体、半机械体，也有人工智能机器、仿生人等等，有些确实在某些方面拥有“人”的属性，其中最接近人的就要属生化人了。
    人类创造了它们，就像是另一种形式的“生命体”，人类就像是它们的上帝。
    当今世界工作环境恶劣、危险、体力消耗巨大的工作都是由“人造人”完成的。就比如地下工业区里的生化人。它们却实受到了人类某种形式的“奴役”。
    祝凌绯当前面临的困扰恰如她看过的一部电影中的情节。为了完成任务，她又不想滥杀无辜，该怎么办呢？
    “这些生化人到底算不算人呢？”由于想不通这个问题，她只好求助于白易。
    “当然不算。”白易不假思索地给出了问题的答案。
    祝凌绯困惑的眼神让他知道只有答案是不行的,还要有答题思路。
    “要想把这个问题彻底解释清楚很麻烦，等哪天有时间我再和你细说。”
    白易正想开溜，被祝凌绯一把揪住。“现在就有时间。”
    白易无奈，接过她递过来的热茶说：“生存是所有生物的第一要务，这是所有矛盾的根源。对于人类来说也是如此，要么是为了生存，要么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哪怕是对未知的探索，也是源于危机感，说白了也是为了生存。弄清了这点我们就很好理解人与人工智能，或是所谓的机器生命体之间的关系了。人类维持生命所需要的物质对机器生命体无用。也就是说人类同机器生命体不存在竞争关系。一些影视文学作品中渲染人类与机器智能的矛盾是把它们拟人化了，这与把它们塑造成人形的目的一样，为了让观众也把它们当成人。其实导致冲突的矛盾是经不起推敲的。”
    祝凌绯听了他的话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你的意思是人类不存在对人造人，也就是仿生人或人工智能的奴役？”
    “你看，你使用了‘奴役’一词，当你使用类似‘奴役’与‘虐待’之类的词时就已经是先入为主的将机器拟人化了。奴役是只能发生在人类或者动物身上的，因为是动物，有痛感才需要休息。这是其一。其二意识依附于肉身，如果肉身死亡意识会消失。而人造人,或者机器智能则不存在以上两种情况。他们没有痛感，不需要休息。也不存在意识,重要的数据保存在芯片当中，当能源枯竭，机器损坏，只要芯片无损就可以完全修复。懂了吗？所谓的奴役、虐待只发生在人或者动物身上。把机器拟人就是一个误区，电影里的故事只是娱乐，根本不能当真。”
    “我明白了！”祝凌绯的眼神变得明亮。
    白易喝了口热茶说：“与你讨论这个问题让我想到了一件事。思维扩展开来，假设有一天出现科幻中的‘硅基生命体’，我认为它们与人类也不存在竞争关系。因为它们与碳基生命维持生命所需要的物质必定是不同的。既不会与人争夺生存空间，也不会与人类争夺资源——对人类来说的资源对硅基生命来说是无用的，反之亦然。双方不存在生存竞争的关系。我甚至觉得还能够互补，各取所需。就比如机器人，或者说机器智能如果有一天与人类拥有相同的智能，我猜测它们也是会存在某种欲望的，但这种欲望并不会威胁到人类。甚至它们还会需要人类帮助它们升级软件与硬件。”
    白易最后说：“对于人类来说，智能机器大大提高了生产力。旧社会有人担心它们挤占了工作岗位，导致生活水平下降，这是很可笑的。因为工作被机器人代替标志着生产力的提升，而机器并不占用资源。也就是说机器代替人类生产后效率提升，不是降低，物资是变多，而不是减少。即使机器代替了人类的工作，生活水平也不会下降。就以天瑞城举例，机器智能大规模代替人类工作，社会福利之高已经达到了人类历史天花板的水平。充盈的物资，按需分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人类理想中的共产主义社会。”
    祝凌绯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便不再犹豫。
    第二天她来到工业区第三层破坏了工厂中的生化人。因为她的能力，将之伪装成了意外触电“死亡”的假象。
    没过多久就出现了三名维护人员。
    祝凌绯尾随着他们，目睹所乘车辆驶入工业区边缘墙体上极其隐蔽的一扇门，终于，她知道了“里工业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