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足球滚到脚下,白易一脚把它踢回。
好巧不巧,正中一名小男孩的面部。
白易急忙上前安慰,直到举高高,转圈圈,又扮了鬼脸,这才将小男孩的注意力转移,停止哭泣。
两人走到薛铭的独栋别墅门前,正要打开庭院的栅栏门,忽然身后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谁把我儿子弄哭了?”
两人回头一看,男人身材高挑,有些瘦弱。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男人低头问:“儿子,是哪一个?”
男孩脸上泪痕都干了,他的父亲应该是通过智能设备知道刚才的事情。
“是我。”没等男孩开口,白易主动承认。“我刚才不小心把球踢到了他的脸上,非常抱歉……”
“肏你妈!”男人张口便骂!又看了一眼朱有福。系统扫瞄了两人的脸后他又骂道,“谁让你们进来的?贱种,这也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白易说:“你想怎样?”
“跪下,道歉!然后马上给我滚出去。”
白易吃惊不已,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吗?
朱有福大步走上前去,直走到距离男人不到半步远停下。
他的步伐稳健,大步流星。男人的神态略有不安,但没有后退。
“薛老板……”朱有福通过虚拟管家扫瞄男子的面部,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怎么看上去气色不太好啊?”
薛铭打量着朱有福。对方的身体微微前倾,一张方脸离得很近。在这种姿态的逼迫下薛铭后退一步问:“你怎么知道……”
朱有福微微一笑:“刚动过大手术吧?这么动怒可对身体非常不好。”
薛铭脸色骤变。“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话没说完,就变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朱有福的右手从他肚子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刺进了他的肚子里!
“你他妈……你想干什么……你……”
薛铭低下头,眼睁睁看朱有福的右手在自己的肚子里搅动。
朱有福面目狰狞,脸黑得像炭。“让我看看,哪个零件是你新换上的!”
“你……”薛铭想说什么,但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失语,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你……啊啊……啊啊啊……”
除了惨叫,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朱有福好像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右手猛地从薛铭的肚子中抽出。
薛铭一头栽倒在地,大叫着、抽搐着、翻滚着,脸色白得像纸,汗水浸透外衣。
“啊……儿子啊……快去……叫人来!”
男孩已经被吓傻,听了这话,扭头就跑。刚跑两步便摔倒,爬起来接着跑。
朱有福左手从马甲里取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将右手的人体组织装进袋中收好。他弯腰用薛铭的白衬衫擦了擦手上的血,冲白易把头一摆说:“走吧。”
两人离开。
几乎在同一个位置又碰上了那名骑着狮子兜风的女人。女人神情惬意,满面春风。狮子在她的驾驭下,小步奔跑着,动作颇为优雅。
朱有福又冲她打起招呼。
他这副看到美女就迈不动步的模样简直让白易看不下去。
“嗨,美女,真是缘分啊!”
缘分个屁啊,白易无力吐槽,可别再糟蹋缘分这两个字了。
女人可能也抱有同样的想法。这一次她连眼镜都没摘,目视前方对朱有福的话置若罔闻。
就在狮子跑过身边之际,朱有福忽然来劲了,抬起腿对着狮子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
狮子受到惊吓,怒吼一声,尾巴一夹,动作不再优雅,四腿并用狂奔起来。
女人也发出一声尖叫,身体失去平衡,在狮子背上左右摇晃,好在最后坐稳。不过墨镜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掉到了地上。
朱有福满意地一笑,像完成了任务似的拍拍手。而后催促白易:“快跑!”
“你这家伙,才知道快跑吗?”白易脸上布满黑线。
这家伙犯起贱来的样子让白易想到了那句网络名言,人至贱则无敌。真是贱到无敌!
离开泰天新区,白易说:“喂,朱有福,你这么做不合适吧?”
“从我叫你帮忙时就已经不合适了。”朱有福回答,有些漫不经心。
原来这就是朱有福让他这个外人帮忙的原因吗?
白易忽然有种感觉今天所有发生的事都在朱有福的计划之中,没有一件是意外,甚至包括他们的偶遇。
“不会受处分吗?”白易问。
“你不说,就不会。”
“真的?”
“真的。”
白易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和善”的一笑:“那你打算怎么犒劳我?”
“保准让你满意。”说完,朱有福看他的目光变得有些狡黠,“你从哪练就的这身身手?”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我也以为早就知道了,但是你每次出手都会刷新我的认知。”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多少有些练过就是了。”
“我问过你是哪个部门的你不说。”
“就必须是哪个部门吗?”
“可是……”
“别可是了,我就是一个路人。就当是偶然交到的朋友不行吗?”
“行啊,但是……”
“别但是了,车来了。”
两人上车,朱有福又点燃了一支烟,靠着车窗深吸了一口。
案件的侦破工作到这里理应结束,但他看上去却并不开心。相反眉头深锁,显得颇有些心事重重。
“白易,你说人性是本善呢,还是本恶?”
“人之初,性本善。”
“你在跟我背童谣吗?”朱有福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我相信是性本善啊。”
“那是什么让人变恶的呢?”朱有福冷笑一声说,“贪婪才是人的本性,善良不过是伪善者的面具罢了。如果没有虚伪的善,恶人如何保护自己呢?善良既是一种特权,也是一种手段。我所以为的所有善良都是伪善。剥开虚伪的外壳,都是大恶,恶人因此诞生,也因此才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你刚才扮演了恶人?”
“不,我天生就是恶人!”朱有福说,“是那个薛铭先违反的游戏规则。”
白易心里五味杂陈。“我们都是体制内的人,无人能够置身事外。”
“那你觉得规则是给谁制定的?终产者吗?”
“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其实特权也是规则的一种,不是所有规则都必须写在纸面上。”朱有福抽着烟,望着窗外。“我承认我是恶人,但是我相信,理想国是存在的。”
良久,朱有福说:“在这个案子里,父亲是弱者,儿子也是。最终受益者除了薛铭还有谁呢?说到底无论善恶都只是代价的问题。无论是富人,穷人,还是我。你以为我很想天天见到这些人性的黑暗面吗?老实说我已经快躺平了,没有动力支撑。”
“有些问题无法深思。”白易试着安慰他,不知能不能做到。“想太多的话,就连活着都失去了意义。接受任务,完成任务,就这么简单。”
朱有福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我告诉你,人生在世升官发财,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