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救我啊——”
张举对张昊喊完,又扭过头去大骂关靖。
“关靖!你这忘恩负义之辈!”
“我记得在蓟县时,你被我儿关于牢狱,是我!把你们放出来的!”
“还给你们封官!我记得封你为廷尉,那可是九卿之一啊!还有封侯,安次亭侯!”
张举痛心疾首地控诉着,却被关靖反手‘啪啪’两个大逼兜抽在脸上。
“住嘴!我身为汉臣,怎可领尔等反贼的官职!”
“那不过是我的权宜之计罢了!”
“张举!你这命不久矣的僭越匹夫,还渔阳天子?呸!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张举闻言,愤怒极了!
“关靖!你...你...”
怎么骂他都可以,但不能质疑他渔阳天子的身份!
关靖再次朝对面的张昊喊道:
“张昊!十息之内,若是你再不自缚手脚,那我可就要将你父下...”
“吾儿——不可降!”
关靖话未说完,张举突然转变气节,扭动着身躯狂嗥道。
“报仇——为我报仇!”
“身可死,名不可辱!”
“我乃渔阳天子!我...朕乃——渔阳天子!!!”
河岸对面的张昊‘啪’的一掌拍在额头上遮掩面容。
啊这...
莫名有一种社死的感觉。
张举入戏太深啊!
但氛围都烘托到这儿了,总得说点什么吧...
回望了一眼周围正在吃瓜的己方将士,张昊心中念头急转。
突然,
张昊‘咚’地一下跪在了大桥上。
这一举动直接将身后众人顿时吓了一大跳。
“殿下!你这是...”
张昊没有回答,眼睛瞬间就红了。
扯开身前的衣襟,辽水边上的冷风打了个转儿,见机一头撞进张昊的胸怀里,刺得他浑身一哆嗦。
张昊声泪俱下地痛哭道:
“父亲——请恕孩儿不孝!”
“我并非孤身一人,身后站着的是整个辽东数十万众百姓!”
“若我今日纳降,怎能对得起数日以来在这辽水河边厮杀身死的英魂,又怎能对得起因我一言而徙步数千里北上的青州黄巾!”
“请父亲先行,孩儿来日定在辽东为你修建一个大大的渔阳天子皇陵!”
张昊说到这儿,对面的张举开怀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大儿!”
“记得一定要修一个大大的渔阳天子陵寝,届时为父就心满意足了!”
“哈哈哈哈~~~”
张举大笑着转头看向关靖。
做好了慷慨就义的准备,一脸神气无比地对其使唤道:
“来啊关靖!”
“还不速速为朕宽衣,朕已经等不及要痛痛快快地沐浴一番了!”
而此刻的关靖恼羞成怒,怒气填胸。
通红的脸色被冷冽的河风一吹,大红色又逐渐往紫红色转变。
关靖气急败坏地说道:
“张昊!你!你这不忠不孝、无君无父的反贼!你你你...”
张昊回怼道:
“反贼反贼!老子就是反贼又怎么了?”
“不忠不孝、无君无父又怎么了?”
“还不是被你们逼的!”
张昊后面的那句话所埋怨的对象不止一人,完完全全的情真意切。
接着再把头重重地往桥上一磕,怒吼道:
“传我号令!全军缟素!”
“今日!就请父亲成全了我这不忠不孝、无君无父之名吧!孩儿张昊——请父亲赴死!!!”
“砰!砰!”
又是两个响头连续落下。
......
与此同时,
由于河岸边的这一出动静闹得实在是太大了。
两方士卒可谓是吃了一个大大的瓜,一扫数日以来苦闷、枯燥的对峙生活。
哗然声一片又一片地向着卢植的中军主帐传去。
“营外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喧哗?”
卢植心中不喜,对守在帐外的兵卒发问道。
听到这话,一旁的公孙瓒心中顿时生起一股不妙感。
要遭!
果然,
片刻后兵卒回报,反贼张昊正于辽水岸边请张举赴死。
营中各将一听,
尽皆你看我、我看你没听明白似的一脸懵逼,然后便在卢植的带领下走了出去。
“孩儿张昊——请父亲赴死!!!”
一来到河岸边,卢植等人就听到了这一声怒吼。
眼睛一扫,
又看到了不远处烧着柴火、煮着沸水,即将被烹杀的张举。
不等卢植发话,
在关靖转身的第一眼就与公孙瓒的眼神交错而过,公孙瓒立即抢先质问道:
“关靖!你这是在干什么?”
“将军...我...我...”
关靖作出干坏事儿被抓了个正着的慌张神情,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恰在这时,
被吊起来的张举又幸灾乐祸地挑衅道,
“快呀关靖!给朕宽衣,朕要沐浴!沐浴!”
“关靖!你...你怎能如此自作主张?”
公孙瓒颤抖着手指向其指道,然后转身下跪向卢植请罪。
“老师,末将御下无方!”
“我...我有罪!请老师责罚!”
卢植沉默着没说话。
只是看着河对岸的叛军,那恨不得踏江杀过来的冲天战意,无力地挥了挥手。
整个人的精气神在这一刻都仿佛泄气了一般。
一旁立即领会到用意的刘备立即招呼关、张二人去把张举放下。
随后,
卢植没有理会还跪着的公孙瓒,转身向着来路走去。
徒留公孙瓒保持着跪姿心虚地愣在原地,是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尴尬得一批!
因为这件事,
接下来的两日,卢植下令营中全体将士坚守不出,就连桥上的小规模日常对战都没有了。
就是为了避开叛军正旺盛着的士气!
同时,
张昊为了感谢卢植暂且不杀张举之恩。
又体谅老人家年纪大了还顶着寒风征战,连夜派人去襄平城中取了一味药材送到对面的汉军主帐。
当卢植打开药盒一看,这味药材原来是
——当归呀!
......
北方的寒风开始呼啸,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平五年的十月下旬。
在天下间权利最集中的雒阳,
八月份的时候皇帝刘宏为了收拢兵权,开始设置西园八校尉;
又于现在的十月,在平乐观检阅军队,自称‘无上将军’。
而在北方,
卢植的大军与张昊的叛军依旧在隔着辽水对峙,毫无退却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