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勿惊,我和大哥是奉命前来,接姑娘去往农家,暂避追杀。”
田虎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凶神恶煞,纵使眼前这个女人再怎么美丽,可侠魁的吩咐,仍环绕在耳边。
不得不轻声细语,压下将之绑走的念头,放下姿态来。
惊鲵紧锁着柳眉,顿时也是明白了这两人为何而来。
七颗珠子,代表着堂主。
可,她本就不打算前往农家,只想在这山野之中安稳的带大言儿,也不愿再参与进世俗的纷争。
而且,另一个人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多谢,但我只想安居一隅,二位请回吧。”
惊鲵轻声拒绝了。
“你!”
这般直接的拒绝,令田虎微微生怒,暴脾气的他正欲强行动手,却被身旁田猛拉住了。
“大哥?”
田虎微微一愣,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大哥田猛。
田猛露出豪爽的笑容,显得侠气十足,抱拳道:“在下农家烈山堂堂主田猛,这位是我兄弟田虎,姑娘不愿去往农家,我等自然尊重姑娘的意见。”
“但,我等既奉命,自然要保护你母女二人,这里离农家不远,若遇到麻烦,可直接前往农家躲避风险。”
“多谢好意。”
惊鲵沉吟思索了片刻,说道。
自己可以不顾安危,但言儿不行,她还小,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成长。
若事不可为,农家倒是一个退路。
见这女人没有拒绝,田猛嘴角露出一抹莫名的弧度。
虽然不知这女人的身份来历,但既然侠魁让农家接纳她,他自然有义务让其归入农家。
只是,这个女人的修为有些深不可测啊......
田猛眼底闪过一抹精芒,目光朝窗户处扫了一眼,心头一个念头微微形成轮廓。
......
咸阳。
相府。
“相邦,武遂来信。”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低着头,双手呈上一封信笺,神态极其恭敬。
“老夫拒绝了你入朝为官,你可有怨气。”
吕不韦悠闲的喝了一口茶,捋了捋下巴的山羊胡,老态龙钟,神情略显轻松,随手拿过信笺,打开观阅了起来。
“祖父说过,相国深谋远虑,如此决定,必然有相邦的道理。”青年沉声说道。
吕不韦轻轻颔首,盯着信上内容的深邃眼神微微闪烁,将手中的信递给了青年,平缓的说道:“眼下朝堂局势风云变化,还不是一个入朝的好时机。”
眼前的青年是服侍了他二十几年老者的孙子,还在赵国时,就是如此。
当年他帮助在赵为质的秦异人逃脱后,郑洪就一直跟在身边服侍他,一转眼,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接过信笺,青年对上面的内容仔细看了起来,渐渐的,青年瞳孔微缩,不敢置信的惊呼了一声:“王上出宫了!”
“这是绝密!”
吕不韦眼神忽的一沉,犀利无比。
此事他知晓,但也是在好几天后才从罗网传回的消息得知,那时,嬴政已然身处韩国。
如自己,都知晓得这么晚,可以想象嬴政是秘密出宫,几乎没有人知晓。
“边将王龁行刺王上,背后必定还有人!”青年凝重的说道,语气严肃,十分笃定。
根本都不需要怀疑。
一个左庶长,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秦王,更何况,信中所提杀手,与王龁合谋,欲致秦王于死地!
这是一件足以震惊整个秦国的大事,此一役必有无数与之相关的人遭受牵连,血流成河都不为过。
吕不韦眼神闪烁,明灭不定,神情也没有了之前那么淡定。
正如青年所说,这件事足以引得秦国朝堂进行一番清洗,虽不足以影响大局。
但,边关的十万平阳重甲军,落入了嬴政之手。
他很清楚嬴政的野心,一缕星火,在嬴政手里,是可以燎原的。
更何况十万平阳重甲!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相邦,我们应当如何。”
青年询问道。
吕不韦目光不移的盯着手里的茶杯,将信笺放在了烛火上,任由焚烧,反问道:“看完这封信,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查,严查左庶长王龁背后之人,肃清朝中王龁的同党!”
青年不假思索的凌厉道。
吕不韦看着青年义正严辞的述说处理方案,缓缓摇头,顿感失望。
说实在的,比起秦夜,郑武的确嫩了点。
当务之急,是他现在需要撇清自己的嫌疑,这封信不出意外是秦夜亲手所写,而里面暗藏怀疑他的意思则出自嬴政。
也就是说,这封信看似是叙述王龁在武遂反叛,行刺嬴政,实则是秦夜向他提示嬴政的疑心,也是在看他会持如何态度。
青年见状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告知百官,五天后王上寻访归来,着百官于东城门相迎。”吕不韦沉声吩咐道。
“老爷,郑老在宫中出事了!”
一道急促的声音传入,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一名家仆神色局促不安的快步走进,微微喘息的拱了拱手:“昨日卯时......”
吕不韦听着下人的禀报,脸色渐渐阴沉了起来。
他终究还是为当初那一步棋付出了代价。
......
三日后。
秦国境内。
一路向西,车队穿过函谷关,进入关中之地,又沿渭南而至咸阳。
视线中,一座恢宏的城池若隐若现。
“王上,到咸阳了!”
李斯对着窗户处道。
望着那座天下最繁华的王都,秦夜也是有些唏嘘。
遥想三个月前,他几乎是狼狈的离开,被罗网追杀。
如今,再次回到这里。
他说过,清算罗网,会让其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一人之力或许不行,但,嬴政此行,遭遇的刺杀让他俩有了共同目的。
“先生,再次回到这里,感觉如何?”
嬴政看着秦夜,轻笑的调侃道。
“感触颇深。”秦夜沉默了一会儿,如此评价了一句,继续道:“大秦的国力为七国之最,咸阳城自然是比新郑要繁华不少,也要大上许多。”
“来往的商客、贸易等,随着秦国的强大,这里俨然成为了政治经济中心,也是每一个秦国人的骄傲。”
这是一番中肯的话语,并没有言当初的事件,只是很平常的讨论这座城。
嬴政见状,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
帷幔晃动间,一排排士兵延伸至此,手握长枪,一丝不苟,烈阳洒下,枪尖不时闪烁寒芒,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如此架势,王上出宫的消息,已经蔓延开来了。”
秦夜收回目光,帷幔轻晃,再次为车内之人遮掩。
大张旗鼓的迎接,文武大臣聚集于城关下,如此影响力,只有那位大秦权相可以做到。
嬴政沉吟问道:“先生认为仲父此举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