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诺乖巧应声后离开牧宁池的怀抱,坐在桌旁。
她捏着筷子给自己夹了个鸡蛋抱饺。
一口一个,像是饿坏了,还没嚼几下就直接往下咽,卡得她呛咳了声,
牧宁池便抬手将桃胶红枣羹往她面前推了推,“急什么?慢点吃。”
见许诺诺脸色缓和,才重新望向阿肯。
“既然是‘暗’,那定然是从出生时身份信息就会被全部抹去。他以和希格顿家族毫无关系的身份活着,又不甘心坐以待毙。
救莎拉对他而言,是一步风险极高的活棋,他能忍到现在才把棋放在棋盘上,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为了不引起莎拉的怀疑和探究,他让莎拉继续待在猎人组织,定时消除她的记忆,再加上七年的心理暗示,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不留下。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一张巨大无比的网,只要产生了交集就会有节点。
猎人组织的高管,负责给莎拉治疗的心理医生,莎拉身边最信任的朋友……能同时和这些人产生交集的节点,就是‘暗’。”
阿肯点头,神情却依旧凝重,“可如果只是简单的私下碰面,我还是无从查起。”
“他会主动出现的……”牧宁池垂眸看了眼桌上埋头苦吃的许诺诺。
“因为他没有料到莎拉逃跑时还带了个人,许诺诺的出现导致莎拉太早被lee抓到,破坏了他的计划。他只能提前把lee回国的消息传入希格顿家族内部,赶在我们离开之前把我们逼到了这儿。”
阿肯反应迅速,“所以他会在你和沃尔先生的交易结束之前采取行动,想办法接近莎拉并在希格顿家族成员面前公开暴露她的身份,引斯贝利拼死相救。”
“对。”
桌前惬意品尝桃胶红枣羹的许诺诺动作蓦地停顿住,抬头,眨着双懵懂无知的眼睛和牧宁池对视。
牧宁池看得出她的心思,右手手掌温柔地揉了揉许诺诺的脑袋。
“在他们看来,我是个‘只谈利益’的军火商,拒绝沃尔先生的高额佣金直接带莎拉离开会引起怀疑,到时除非和希格顿家族血战到底,否则我们谁都走不了。
美利国不同于缅町国,大批量的佣兵及武装力量强行过境,所造成的后果是不可估量的,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
这场交易,我不得不接。
诺诺,‘暗’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不会偷偷告诉沃尔莎拉的身份,不然莎拉会在暗中被抹杀,他还需要一个时机。
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他一定会安排人以任何身份出现在你们面前,你……”
“我谁都不信!”许诺诺接上话茬,眼里少了份胆怯,多了份坚毅。
“为了lee叔叔和莎拉,我会提高警惕,记下并赶走每一个试图靠近莎拉的人。池叔叔,我们,等你们回来。”
牧宁池眸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只胆小的小猫总会因为别人对她展露了亲近与善意,而变得勇敢且奋不顾身。
所以她明明不会游泳,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泳池去救米莱雅。明明知道自己会被牵连,也会尽全力去保护莎拉。
那她什么时候,能为自己勇敢一次?
“池哥,有人来了。”
牧宁池收回视线转而望向门外,是沃尔身边的管家,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直到牧宁池冲他点头示意,才抬步进门。
“血狼先生,沃尔先生邀请您和您的手下一起,到主城堡的书房一叙。”
“好。”
牧宁池弯腰前倾,扣住许诺诺后脑勺,侧脸在她娇嫩的唇瓣上“啵”了一口。
“走了。”
而后起身,冲已经站定在旁侧待命的陈颂文和阿肯轻抬下颌示意,三人在管家的带领下陆续踏出了别墅大门。
许诺诺也失了吃早餐的兴致,她放下汤匙,走向莎拉居住的别墅。
房内,莎拉优雅端庄地坐在梳妆台上给自己戴美瞳,并时刻警惕着门外的动静。
咚咚咚——
有人敲门,她停下手中动作,迅速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对准房门。
“谁?”
“莎拉,是我。”
许诺诺甜美的声音传入耳中,莎拉轻舒了一口气,将手枪收好,起身去给许诺诺开门。
“来了。”
一夜不见,许诺诺又变了些,那张脸蛋依旧漂亮却没有神气,少了股青涩的稚嫩。
脖颈间全都是难以遮掩的红痕和咬痕,不用想,莎拉也能猜出牧宁池在床上是个什么样的德行。
他和斯贝利一样都是变态!
莎拉牵着许诺诺柔软无力的小手进门,并将房门重新锁上。
两人来到床榻边坐下。
莎拉心疼许诺诺,本想出言安慰一番,又怕戳中她的痛处而选择了作罢。
最后率先开口的是许诺诺。
她努力整理好思绪,略带慌乱却有条不紊地把他们在客厅的分析和探讨商议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莎拉并没有太惊讶,她早就知道自己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她这一生就是一场巨大的阴谋,像一个笑话。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莎拉才终于开了口。她没有和许诺诺商讨应对方案,而是郑重其事地给了许诺诺一个承诺。
“许诺诺,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人活着只有一辈子,这辈子生也好,死也好,幸福也好,困苦也罢,都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你得自由快乐的活着。”
“莎拉……”许诺诺眸色微颤了颤,一时有些哽咽,没能说出话来。
又沉默几秒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莎拉松开许诺诺的手,辗转到衣柜。
开门后从她那精致小巧的银色包包里拿出一个药片板,抬手扔给许诺诺,并贴心地给她接了杯水。
“把药吃了。”
许诺诺低头看了眼,整板药片只有一颗药,没有药盒也没有说明。
“这是?”
“避孕药。”
闻言,许诺诺眼瞳一亮,接过莎拉手里的水,毫不犹豫地将药片吞了下去。
她和莎拉,不像是希格顿家族的客人,倒更像沃尔和牧宁池交易时,用来威胁牧宁池的筹码。
男人在这里不限自由,可她们却踏不出城堡半步。
所以许诺诺从早上起就在为这件事发愁,思索着该怎么和牧宁池开口要避孕药,他才不会生气。
却没想到莎拉这里就有。
许诺诺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扑进了莎拉怀里,两缕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她终究还是没能压抑住心底的情绪,抱着莎拉失声痛哭。
“莎拉,谢谢你……”
“不客气,”莎拉拍了拍许诺诺的脊背想要安抚她,声线却有些发颤,“不过是举手之劳,这种药……我有很多。”
滴滴滴——
莎拉的手机响起,盖过了许诺诺的低声抽泣。
许诺诺十分知趣地松开莎拉起身,并拭去脸上的泪痕,乖乖坐在床边等着。
莎拉沉着眸子将手机短信阅读一遍后快速删除,抬眸望向许诺诺。
“红毛会来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