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来的太突然,大娘醒过神来,突然厉喝一声,谁敢将白淑珍卖了?白淑珍能旺夫能聚财能生儿子,这样的宝贝谁敢卖?
大娘一把抓住叶儿,顺手捡起地上的一块木条,噼噼啪啪就没头没脑的向叶儿打去,边打边骂,打得叶儿抱头拼命哭叫。大娘一边咬牙切齿的打着,一边骂着,我打死你个贱人,你什么时候将那东西放在白淑珍屋里的?叶儿拼命哭叫,说不是我放的,不是我放的。
大娘愤怒的用木条指着林月就骂起来,你个贱人,妒妇!分明是你容不得家文纳妾,现在见白氏生了儿子,你就栽赃找理由要卖她,你敢卖白淑珍白淑青,老娘就先和你拼命。
白淑青见白淑珍跪着,她也赶紧跪在白淑珍旁边,陪着白淑珍哀哀的哭。曹杰金也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曹家文原本非常享受今天这种其乐融融的生活,林月的突然出现,画面翻转成为鸡飞狗跳的场面,曹家文也是气得咬牙切齿,指着林月一叠连声的叫着,今曰之事其实可恶!令吾气愤至极!汝何德何能?岂敢对吾如此大不敬?继而跌足怒骂,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林月事先预知大娘会出面阻拦她卖掉白淑珍的事,但没想到大娘的反应如此激烈,看来今天这事是自己低估了大娘拼命保护白淑珍的决心,林月嫁祸于人的计谋失败了,现在感觉有点下不来台。
老爷子对院里的突发事件也很懵逼,他直觉林月的举动是故意所为,但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赶白淑珍两姐妹出去,难道仅仅是因为妒意?好像不至于,但好端端的一家人,林月为什么突然做出如此过激的举动?
老爷子见院里的骂声哭泣声一片,就皱着眉头对林月说,不要先处理白淑珍,待我将事情调查一下再做决定吧!
混乱中,管家进来,在林月耳边悄悄说了一句,方大人来了。
林月一愣,正好借老爷子的话搭梯子,就说好吧,过两天再说吧。说完就给蒋玉娘使个眼色,带着蒋玉娘转身走了。
福临见林月气哼哼的从前院进来,就惊愕的问她,你在前院干什么?有人哭有人骂,动静有点大。
林月说,我想找人打架,没打成!福临更是愕然,你想打架?那就随我去打朝鲜好了。
林月和福临进屋,福临说,按照你的建议,父皇已经同意我随阿济格去打朝鲜,现在我们正在做出发前的准备,过段时间我就要走了,这几天实在太忙,连睡觉都没时间到你这里来。
林月余怒未消,嗔怪的看看福临,谁稀罕你来?再说,你到我这里来就是睡觉?福临眨眨眼睛,说包括睡觉。
福临全然不管林月的情绪,就滔滔不绝将这段时间准备出征的准备情况告诉了林月。
林月听着,想起查过的资料,阿济格第二次打朝鲜正是夏季,蚊虫肆虐,清军将士上千人遭遇了传染疟疾,虽然最终还是赢了战争,但因为疟疾使清军的战斗力受到很大影响,如果有了青草素就会避免将士的病亡率,这事只有林月可以预期。
林月对福临说,我没有其他东西送你的,给你准备一千人份的青草素吧,到时你们应该用得上。
福临知道青草素是用来治疗打摆子病的特效药,打仗带青草素?而且一带就带一千人份的,什么时候会有一千人患打摆子病?福临觉得林月的作法有些不可思议,也是小题大做,我们是去打仗,不是到朝鲜观光,打仗要带的东西尽量不要累赘,你让我带这么多青草素,岂不是浪费人力物力?
林月说,我把外包装去掉,只带药丸,这样就不会有太大累赘。
福临眨着眼睛不说话,林月说,晴带雨伞饱带饥粮,有备无患嘛,万一到时需要,你们在哪里去找这么多的药?
好在福临对林月的话言听计从,没再多问,马上吩咐鲁才将林月送的东西列入军需物资清单,随粮草一并随军开拔。
福临发觉林月的脸色不好,精神状态也很差,这才皱眉看着林月,摸摸她的脸问,生病了吗?
这几天,林月已经想好了,她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不仅仅因为孩子是福临的,更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终归是林月的。
林月有些疲倦的向福临笑笑,说我怀孕了。
福临没听懂,因为这个时代的人都不说怀孕了,而是说有喜了。福临愣怔了一下,怀孕了?
林月马上改口,说我有喜了。
福临顿时就瞪大眼睛,一把抓住林月的手臂,惊喜的问,有喜了?
福临太激动,林月的双臂像被铁钳子钳住,痛得龇牙咧嘴的喊痛。福临这才放开手,下意识看看林月的肚子,几个月了?
林月说,看什么看?才一两个月就能看出来了?福临就默默计算,按照这次的作战计划,打朝鲜采取的是速战速决的战略,因为前次阿济格已经将朝鲜打得如惊弓之鸟,这次去,大概率不会有很大难度,战事一定会尽快收兵。
福临欣喜,我回来的时候,可能赶得上你生孩子的时间。
林月将头无力的靠在福临胸前,你打完仗要尽快回来,我等你。
福临紧紧抱着林月,我会尽快回来的,你一定要等我。其实林月和福临都知道,我等你回来这话是没有意义的,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到时福临回没回来,孩子都会来到人间,这话只是两人离别前的情话而已。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林月坐起身来,看着福临的眼睛,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我生的是个儿子,就把儿子送给你,如果生的是个女儿,我就将女儿带在身边。
福临又没听懂林月的话,心里突然就很不安,你把儿子送给我,难道这不是我的儿子?
林月说,不是你的还是谁的?福临问,既然是我的,你怎么说把我的儿子送给我的话呢?
林月抬头看着福临的眼睛,儿子不仅仅是你的,也是我的呀,我把我的儿子送给你,没毛病吧!
很多常识性的东西到了林月这里,林月的说法就经常使福临感到困惑。福临想,林月为什么要把儿子送给我?忽然大彻大悟,肯定是因为林月认为自己没有名分,所以才会说出将儿子送给自己的话来。这个年代,几乎所有的女人对名分都是终极目标,没人愿意与一个男人不明不白的生活在一起。
福临低头用下巴在林月额头上摩摩,你放心,我打仗回来就娶你做我的福晋。
林月一听福临又说要娶她的话,就赶紧制止,说我不稀罕做你的福晋,你就不要动那个心思了。
福临又想,林月不愿做福晋就肯定是想做皇后。但福临忘记了,做福晋还是做皇后的话,他和林月曾经激烈的讨论过,但林月不做福晋也不做皇后的意思,实在不合情理,所以,福临总是认为,哪有女人不愿意做福晋做皇后的,这是林月故意矜持,故意推脱,欲擒故纵而已,这绝不会是林月的真心,现在林月有喜了,还说要将儿子送给他,这不是希望他再确认一次娶她的话吗?所以,福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信誓旦旦,我发誓,福晋也好,皇后也罢,这位置非你莫属!
林月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会错意,就恼怒的推开他的搂抱,一字一句正色说道,你听仔细了,我不做你的福晋,也不做你的皇后,我只做我自己!你不要自作多情。
福临不懂什么叫自作多情,在他的人生词典里,从来都只有一厢情愿,只要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事,就没有达不成的愿望。福临懒得与林月讨论,他已经下定决心,打仗回来就一定要将孟古青休了,让林月成为自己的福晋,万一自己以后真的继承了皇位,顺理成章,林月就是自己的皇后,有林月做皇后,福临开挂的人生就会永远有保障。
但娶林月为福晋还是让林月做皇后,这些都要等他打完仗获得军功回来以后再说。
福临不理会林月的正色,迫不及待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嘴里喃喃的说着,好的好的,我马上要打仗去了,你自己要多多保重。福临一边说着,一边如往日那样,说话间就将林月抱到床上,临走之前,他在林月这里不要烦恼,不要悲伤,他要快乐的告别。
两人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林月趴在福临赤裸的身上,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胸脯上,听着福临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嘴里喃喃说着话,像说着梦话,我后天在家门口送你。福临也像说着梦话,含混不清的嗯了一声,林月又告诫他,记着,要听阿济格的话,多杀敌,活捉毛文龙...。
福临含糊不清的嗯嗯两声,回应的声音一停,呼噜声就响起。
福临的队伍开拔了。林月站在自家门前,送别福临以及福临的出征队伍,街道两边的民众都伸长脖子,望向演兵场的方向,出征队伍完成誓师仪式后,会从那个方向过来。
林月看看已经让开道的大街,又看看街道两边挤满的民众,林月心里不免感慨,前次在自家门前送别叶布书出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今天又要送别福临。
林月知道阿济格两次攻打朝鲜都是胜利的,但叶布书的结局会怎样,因为清实录没有记载,林月就无从得知,待叶布书回来,才知道他受伤毁容的事。现在福临出征,福临肯定没事,不然,大清国的顺治皇帝怎么会产生?所以,林月对福临的安危并不挂心,她只担心福临二百五的生性,会干预阿济格的军事战略战术,影响战事结局。
福临出征的军队从演兵场方向过来了,军旗猎猎,鼓乐喧天,将士们雄赳赳气昂昂从林月家门前经过。
只见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的一个老将军,林月知道,这人肯定就是阿济格,福临和岳托骑马紧紧跟在阿济格身后。
林月不认识岳托,现在岳托一声戎装,也看不清岳托的脸。岳托身边那个骑着白马的小伙子就一定是福临了,福临披挂着一身铠甲,就连大白也是全副马凯,福临立在马上威风凛凛,见到林月的那一刻,他就使劲挺挺胸膛,让自己的形象显得更加耀武扬威,再向林月潇洒的挥挥手,那神情,那动作,太牛b!
林月瞪大眼睛看着福临,福临与众不同的是,他的背上还背着两把短柄兵器钺,钺的手柄太短,福临就做了一副背在背上的钺甲,将两把钺交叉背在背上,钺刃发出银光,显得更加拉风和另类。
林月也微笑着向福临挥挥手,大白马载着福临,踏着铁蹄,从林月面前走过,望着福临高大的背影很快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林月突然感到鼻子酸酸的,香菇!不仅仅是因为与福临的离别,还有在耳边响起的那首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三百年前,福临跨过鸭绿江,但不是保和平,也不是为祖国,而是去侵略别人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