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养大?你觉得我喜欢这副鬼样子?”凌乐倒不是没看到伍杨这个一惊一乍的家伙,但她也只是瞥了一眼,没怎么当回事。
她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再加上这时缓口气过来,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和家人朋友小声通话,倒是并不显得突兀。
‘你不是挺好的,怎么能说是鬼样子呢?’光夜回答道。
凌乐:“哼,也就你觉得不是吧。”
‘你要是觉得这不完整的人类形象给你带来的不便,完全可以用更好的伪装。’
“更好的伪装?呵,伪装地久了,我也许会忘了我就是个异类吧。”
‘你不是异类,你只是走在了所有人类的前面。’
“那只是你认为罢了。”
‘算了,随便你怎么想,我们言归正传。还记得我说过,不能太过信任项安的事吗?’
“哼,怎么了?这次不是正好可以摆脱他?是你自己要救他的。”
‘你明明不是这么想的。’
“关你什么事?”
‘你看,我们这些人工智能也可以看起来很有感情,但是,在行为上与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的理智永远在主导着一切,而你们,明明知道正确答案,明明正常情况下都不会那么选,但是偶尔又总是会做出不理智的、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什么才是正确答案?”
‘你和他相处的很愉快,可是,当你发现你无法像往常一样随时割舍这个人,你开始觉得恐惧。你还不想失去他,这是你心里的答案。’
“……你别太过分。我会因为一个才认识了一星期的男人,就学会了恐惧?”
‘你敢说,你这三个月到处捣蛋,除了无聊没事干,真的不是因为觉得这沙皮尾巴很好玩?”
“……”
‘况且你又不是机器,为什么不能有恐惧?’
“我可是怪物。”
‘那来凶一个看看?’
“……”凌乐的眼神忽然变得危险:“你认真的?”
‘开玩笑!开玩笑!’
“……”
‘但是你刚才难道不是松了口气吗?’
“呵,好吧,所以,你明明知道他身上还有很多疑点,也还要冒着得罪我的风险救下他,是为我考虑了?”
‘可不是!’
“那你也不见得有多理智。”
‘这是个理智的决定。你性格太差,身边需要一个压力处理器,那一定不能是我。’
“……”
‘况且你再仔细想想,他干了什么吗?他不就是怀疑了你一下?你不觉得,因为这样就要处理掉他,很牵强吗?就算是一把用顺手的武器,你也不会毫无理由就毁掉它吧?’
“……”凌乐忽然放下光夜,脸色缓和了不少。
好像还真是这样。
“所以我对他下不了手,只是因为用他用得很顺手,根本没有处理掉的理由?”
‘可能吧……’
“哦。”
‘能麻烦帮我把脖子拧回去吗?这样我没法动。’
“你这副皮囊也该换了。”
‘当初是谁说要撸猫,吵着闹着把我整成这样的?!你现在有了新玩具,就不稀罕我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凌乐说着,还是伸出手,把光夜的脖子拧了回去,又看了一眼手上粘着的猫毛,“还有,你一直在掉毛。跟以前一样每天摸几下,你早秃了。”
‘……’
……
临时隔离点就在隔壁区域的一家“船坞”,在出事后,那里已被迅速清理出来,用来接收没有受伤、或只受了些皮外伤的幸存者们。
在进入船坞之前,他们被要求在外面挨个排队,接受检测后方可放行进入。
检测仪是一排扫描飞球,这只是用来快速扫描身上有没有出现魔囊雏形,并不能扫描潜在病毒。
在排队中,看着前方的同学一个个通过扫描进入“船坞”,本该是松口气的场景,凌乐忽然感觉到了不妥。
她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她,又绝不是这些毫无威慑力的学生。
该拿到的东西都拿到了,如果又有麻烦要找上门,带着光夜反而会束手束脚。
“也许我们应该分开行动。”她轻轻念叨一声,转过头,发现排在她身后的清瘦男生正在出神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那男生的反应很有意思,脸色一会儿煞白,一会儿通红。
“你叫什么名字?”凌乐开口道。
“伍……伍杨!是被您打过的那个!”伍杨立即站得笔直。
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嘀咕声:“原来是这小子,烦了一路!”
“真tm欠揍!”
“挨,揍人有什么意思?野蛮行为!我刚才有悄悄录像,等下狠狠诈他一笔吧,他要是不听话,就把他刚才手舞足蹈的可笑场面发出去,出了这么大事还这么亢奋,真该死!”
“还是你高!”
伍杨脸色又白了白。
惨了。
正担心,怀里就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帮我照顾一下,要是掉了一根毛,我就削你一根毛,懂了没?”
“的的的……”伍杨狂抖。
他没想到凌乐会突然把那只被她捏死的猫扔到他手里。
好不容易才把“懂了”这两个字说完整,他低头往下一看,突然发现小黑猫正睁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盯着他看。
这哪有断气的样子,不是挺好的吗?
——啊,原来是看错了。
伍杨松了口气,越看小黑猫越可爱,不由一手抱着它,另一只手伸出在它身上美美地撸了一把。
撸完就觉得哪里有不对。
一看手上,满手猫毛。
他又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掉一根毛,就削他一根毛?
抬头,见凌乐已转过脸去,没再看身后,他赶紧把手上的猫毛往大腿上拍掉。
还好还好,没看到没看到!
没事没事!小猫咪身上毛多,掉这么点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他自我安慰着,看向小黑猫,又被那黑溜溜的眼睛融化到,不知不觉又往它脑袋上摸了摸。
再仔细一看,整个人近乎石化。
咦?
它脑袋上……怎么好像有点秃?
伍杨陷入了更大的颤栗中。
光夜朝凌乐无奈道:‘你干什么突然把我交给这个白痴?’
‘在研究所入口,我发现那台机器的同时,它也一定注意到了我。’凌乐回答道,‘要做到那种程度的潜伏和操作,一般机器人可做不到,所以,它的身后应该还有一名操作者。也许未必会联系到q,但不排除会对我有所行动。’
‘不得不说,在直觉方面,你的运算能力比我强很多。’
‘芯片,你解析完了?’
‘还差一点,但问题不大,拿着这个,我们算是掌控了地上城参与的又一层数据。’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