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她一不高兴就找我出气，打骂都是家常便饭。
    直到我初中毕业，她被查出再次怀孕。
    我中考成绩很好，但她觉得自己怀了儿子，要给儿子的未来做打算。
    她就决定终止我的学业，让我早点赚钱，以后也能早点嫁人，钱就留着给她儿子娶媳妇。
    那时候，奶奶得知她肚子里又有了，也不再帮我说话。
    要不是我以她儿子的前途为筹码，跟她讲条件。
    现在的我，怕是早就被她卖了换钱了。
    这些年，我吃过的苦，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我曾经很不理解，为什么最终她生下你，你和我一样是个女孩，可他们却能给你这么多的爱。
    有段时间，我一直纠结这件事，越想却越难以接受。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她只是不喜欢我罢了！
    我退出，不再幻想亲情，可你们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特别是你，我是真不理解，你哪来的脸，敢站在我面前指责我的不是。”
    婷婷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但仍然倔强地说：“不管如何，你总归是妈妈的女儿，我的姐姐。更何况，你现在过得不是很好嘛！你说的那些事情，都成过去式了，何必这么记仇呢。”
    乌竹叶深呼吸了几次，才平复自己内心的怒火。
    对三观不合的人，真的没必要解释太多。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烦我了。”
    “等等，我还没说完。”
    婷婷却不依不饶。
    乌竹叶闭了闭眼：“行，你继续，今天就把一切都解决。”
    婷婷撇着嘴，很委屈的样子。
    乌竹叶最不喜欢看到婷婷这副表情，好像自己欠了她一个亿似的。
    “就算家里的事情，是妈妈对不起你，但柳大哥的死，总是你的错吧！”
    乌竹叶表示心累：“你要是觉得柳师兄的死，是因为我，你大可以去报警，让法律来惩罚我。”
    “你明知道警察奈何不了你，还说这种话。亏得柳大哥对你这么好，你住院两年，他还时常去医院看你。”
    这话让乌竹叶脑中灵光一现：对啊，当时任务对象之所以在医院躺了两年，是因为被人敲了脑袋。现在柳嘉沐就是凶手，那当初把任务对象打晕的，也是柳嘉沐？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婷婷很委屈。
    乌竹叶的思路被打断，有些不耐烦：“柳嘉沐是凶手，我当时之所以住了两年医院，是被人袭击头部造成的。甚至我醒来后，还出现了短暂的失忆。
    你竟然好意思把这说成是他对我的好，你没病吧！”
    “你血口喷人，你被打的那天，柳大哥一直在学校和我们研究课题，根本没空去对付你。
    肯定是你自己平时得罪的人太多，才被暗算的。”
    乌竹叶没想到还能从婷婷口中得到重要信息，她略一思索，问道：“你怎么对柳师兄的事情这么了解，还为了他，特意跑来杀我？”
    “唰”得一下，婷婷的脸就熟了。
    她支支吾吾道：“我，我，他是我直系师兄，我关心他不行吗？”声音越说越轻。
    乌竹叶有些猜到了：“你和柳师兄在一起了？”
    “你怎么知...”
    婷婷一下捂住了嘴，但乌竹叶还是听懂了。
    乌竹叶不是很理解这两人之间的爱情。
    婷婷比她都小十几岁，那比柳嘉沐不是小得更多。
    乌竹叶无奈扶额，但到底是别人的感情，她不予置评。
    只能语重心长地说：“柳师兄死了，你身为他女朋友，难过是正常的。
    但你不能因为柳师兄跟着我进的青雀巷，就说他是因为我才杀的人。
    更不能因为他去找我，重新回到青雀巷，而后经受不住内心谴责自杀，就把他的死扣在我头上。
    你这样是迁怒，对我一点都不公平。
    我和柳师兄认识十几年，作为朋友，他突然离世，我也很难过。
    但那又能如何，柳师兄犯罪了。
    就算他现在没有自杀，也是要进监狱的。
    他杀了四个人，一个大人，三个孩子。
    你在这里为他打抱不平，可有想过因为他而失去生命的四个受害者。”
    婷婷咬着牙关，眼泪默默流了下来。
    带着哭腔，压抑沉闷的声音响起：“可是他明明答应我了，等过年就带我回老家，年后就领证结婚。等我毕业，再生一个孩子。
    以后，就是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不分开。
    他才说完，怎么就突然自杀了，我不信，我真的不信。呜呜呜...”
    婷婷的哭声，从无到有，最后放声痛哭。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她内心的痛苦与委屈。
    而乌竹叶的注意点，却在其他地方。
    “柳师兄是什么时候跟你约定的山盟海誓？”
    等婷婷停止哭泣，乌竹叶马上问出了疑惑。
    婷婷不理解乌竹叶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想了下，还是老实交代了：“就在他自杀前一天晚上，第二天他一早去商场，是打算买戒指的。
    我和他在一起半年多了，因为我们年龄差距比较大，他怕别人非议我，所以一直瞒着大家，谁都没说。
    但那天晚上，他说不想等了。还让我和他妈妈通了视频电话，说过年要带我回家。
    他还量了我的手指围，准备第二天去商场买戒指，向我求婚。”
    婷婷陷入了回忆：“你肯定想不到，是我追的他。
    柳大哥虽然比我大了快二十岁，但我就是喜欢他。
    他人也很好，对我很体贴，我追了他一年才把人追到。
    虽然一直是地下恋，但就算那样我也很满足。
    好不容易，我等来了他的求婚。可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婷婷望着乌竹叶，眼中是悲伤痛苦茫然：“我怎么可能相信他会自杀，怎么可能...”
    乌竹叶也觉得柳嘉沐死得蹊跷：“你还记得两年前凶杀案那晚，你们聚餐期间，柳师兄中途大概是什么时候离开，又离开了多久吗？”
    婷婷摇摇头：“警察前几天问过了，但可能是那天喝酒了，我其实不太记得了。唯一的印象是柳大哥好像是离开过，其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乌竹叶觉得柳嘉沐畏罪自杀的事情，越深入了解，越觉得有问题。
    婷婷看着乌竹叶眉头深锁，思考问题的模样，有些不解。
    但经过这么一发泄，婷婷心情好多了。
    她想起自己刚才对乌竹叶挥刀的情形，身子就不由地一抖。
    正好乌竹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婷婷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刀，静悄悄地离开了。
    等乌竹叶回过神来时，门口已经只剩她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