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传来个小雌性怯生生的声音:“三叔,我,是我,农汀,您有什么事吗?我们等天亮了后再说行吗?”
如果是任何雄性,农谚直接就踹门进去了,可里面是他侄女,哪怕他心里憋着火气,也会下意识地照顾一二。
他铁青着脸应了声:“好,明天早上我等你的解释,为什么住在你姐姐房间里。”
农谚扭头看向微垂着头不喜不悲的女儿,心疼又歉意,要是往日的她,肯定拿着皮鞭带人踹门进去了。
可,他弯腰凑到她耳侧,笑着哄道:“沐沐,待会阿父给你把门撬开,你闯进去给自己讨回公道好不好?”
农沐抿着唇瓣摇摇头,弯着唇角表示没事。
她被人欺负惯了,从最开始激烈挣扎反抗,到一点点被打驯服。如今别人抬个胳膊,她都以为是要揍自己,下意识会格挡下。
她啊,已经从心里没有一点反抗的念头了。就好似鲨鱼跟前放着冰璃,对面放着成群结队美味的鱼,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后,等冰璃融化后,它却再也不去尝试了。
农谚微叹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闺女受了太多的苦和委屈了,哪怕回到家里也缩手缩脚,这种伤害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阿父是桐冬部落的首领,你是阿父的小女儿,咱们部落里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你。咱们沐沐之前受过的罪,阿父和哥哥们都给你可个劲疼回来……”
农沐笑着点头。农谚将自己的屋子让了出来,而他站在屋外守着。
这里干净宽敞,带着阿父让人心安的气息,床铺柔软舒适,就连她浑身隐隐作疼的脓疮都似是安稳下来。
可是农沐这一觉并不安稳,中间惊醒好几次,可惜她根本发不出声音,哪怕梦魇到,她都呼喊不到一墙之隔的阿父。
后来天亮了,部落里的兽人们醒了,来往打水、打招呼、生火做饭和崽崽们嬉笑声,祥和的生活气息,让她感觉整个心都酸胀满足。
农沐起身打开门,发现放在门口的竹篓。她轻笑着拎起来,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身新衣,是她之前最喜欢颜色鲜艳、缝制着五彩斑斓羽毛还带着金属两片和铃铛。她穿上衣服,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走路叮当作响,在人群中,能被一眼看到。
只是如今的她没有以前争强好胜、爱炫耀的心思,恨不能多藏在阴暗角落不被人注意到。
她眸子里的喜欢被压制下来,将衣服放到一边。竹篓里还放着温热的早餐,有肉米饼和煎蛋,以及一碟子水果。
很久没有吃新鲜温热的食物,农沐忍不住带着股虔诚,肚子饥肠辘辘,可她仍旧小小咬了一口肉米饼。
肥瘦相间的肉粒,在口腔中炸开。
农沐都来不及咀嚼两下,一行小雌性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一巴掌将她手上的吃食打落在地,连旁边的筐子都踹倒了。她下意识想要弯腰去捡,却被人给拽着头发往外走。
“农沐,我以为你经历过这么多事,为人沉稳低调,知道别人的苦楚。可是你回来就开始兴风作浪,惦记上别人的兽夫了!”
农沐有些懵地被推倒在地,茫然地抬头看着一群笑意畅快的雌性。她紧紧握着拳头,默默地低下头。
为首的两位雌性对视一眼,其中一位叹口气,走上前蹲下,将一个十四级的晶石放到她跟前:“沐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们可是你的亲人啊,你偷东西怎么偷到自家姐妹身上?你想要,可以问咱们阿父要啊。”
农沐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晶石愣了下,连连摇头,没有,她没有拿!连姐姐农菁都不信她?
农汀冷笑道:“姐妹们,你们刚才可是看到了,这块晶石是我从她竹篓里拿出来的。呵,我快要跟宗实结侣了,我阿父觉得这间屋子空着也是空着,还惹得三叔伤心,就先让我暂时住进去。哪里想到姐姐被救回来了,我心里高兴呢,可她却趁着我取早饭的时候,溜入房间偷了宗实给我的聘礼。
要不是我嗅到空气中的怪味,还真不敢相信姐姐哪怕从那地方出来,仍旧带着这样的坏习惯。
本来我不想说这些话伤你的心,但是不能因为姐姐受了罪,我们就一直委屈自己让着你。
你已经回来了,我们对你小心谨慎才是从心底瞧不起你……”
农沐紧紧握着拳,心还是揪疼了起来。她红着眼看向农汀,抿着唇摇头,不是这样的。
“对呀农沐,以前你要是性格不那么张扬,说不定还不会被人惦记掳走呢……”
“人家农汀和宗实已经过礼了,只等着圣雌大会后结侣。你这个时候回来,岂不是让宗实这几年的坚守成了笑话,让农汀脸面放哪里……”
农沐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们。她刚回来,什么都没做呢,她们就迫不及待上来欺辱她?
突然众人没看清楚呢,就一个小豆丁冲了出来将农汀撞倒在地。
“啊呸,你鸠占鹊巢还有理了?不想还房子,又怕你要结侣的兽夫反悔,就陷害姐姐!你跟那些地下邺城的恶人也没啥区别了。”大海掐着腰,气愤地说道。
农沐眼睛一亮,扯扯挡在自己跟前气鼓鼓的小人,笑着摇头表示自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