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秋一语中的,怀昱心慌意乱。
他没有抬眼:“让他看见不好。”
沈不秋握住怀昱的手,目光灼热:“就没有别的原因?”
怀昱眼神躲闪:“没有。”
沈不秋:“哦。”
沈不秋自己穿戴整齐后,怀昱打开了房间里的窗户,准备散一散房间里稠厚的气味。
沈不秋又走过来,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
“哥哥穿我的衣服真好看。”
还没等怀昱反应,又脱身离开。
怀昱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颜色都很平实,没有他的衣服那样色彩浓烈,是再寻常不过的款式。
但怀昱看着却不知怎么,觉得脑子发热。
分明只不过是一身衣服罢了。
没有等到二人出来的谢逐尘已经去厨房做早餐去了,怀昱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谢逐尘从厨房出来。
眼眶红红的,哀哀怨怨。
特别是看到怀昱穿的是沈不秋的衣服时,这种哀怨更甚。
他将早餐放到餐桌上,然后径直走到怀昱面前。
“师兄刚刚是在睡觉吗?”
看着师弟水润清澈的大眼睛,怀昱喉间一哽,嗯了一声。
谢逐尘脸上划过欣喜,将怀昱给抱住,贴在怀昱的耳侧,轻柔地说:“我就知道师兄肯定只是睡着了。”
分明能闻到一些不寻常的味道,但谢逐尘还是笑着自欺欺人:“我刚刚是不是打扰到师兄睡觉了呀?”
听着谢逐尘的声音,怀昱不忍心欺骗他,“刚刚没有在睡……”
“不要说。”谢逐尘打断了怀昱的话,眼眶中泪珠打着转,“师兄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师兄只是睡着了,他和师兄什么都没做。”
怀昱沉默了。
良久的安静之后,谢逐尘将怀昱抱得更紧些。
带着哭腔道:“我不怪师兄,是我自己不好,是我度量太小了。”
谢逐尘蹭了蹭怀昱的脖子,“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一点都不难受,真的一点都不难受。”
边这么安慰自己,谢逐尘边掉眼泪。
怀昱心中有愧,但不知该如何去安慰。
身为旧时代封建皇族,没有人命令他对待感情需要一心一意,除了那天命之外,也没有人要求他一个储君务必在情事上守身如玉,因此哪怕是现在,怀昱都觉得,这事同逐尘说的一样,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自己真是一个薄情的人,怀昱想。
“你又哭什么?”
去浴室回来一趟的沈不秋见谢逐尘还挂在怀昱身上,十分不爽,“有什么好哭的?就只委屈你了?”
谢逐尘将头埋到怀昱的颈窝,哭诉道:“师兄你看他,就知道说我。”
怀昱抚了抚他的背,抬头看了沈不秋一眼。
沈不秋对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后看向谢逐尘时笑容瞬间消失:“你也别告冤枉状,我没只说你,萧重驰我也照样说,别太把自己当唯一。”
“我还没委屈,你倒委屈上了,你搞清楚一点,这是我家,你大清早跑我门前又喊又叫扰人清梦,我还没骂你,你还敢在这告状?”
他绕到谢逐尘面前,用手拽住谢逐尘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来。
“不许哭,听到没有?”
谢逐尘止住了泪,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
凶了谢逐尘一顿的沈不秋事了拂衣去,去厨房给怀昱洗一些饭后的水果。
被情敌骂了一顿的谢逐尘,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居然没有和对方回上一嘴,又懊恼又生气。
白让人给骂了。
怀昱揉着他的头哄着:“别生气了,今天排练完一起去买花好不好?”
谢逐尘闷闷地说了声好:“买来了不准沈不秋看。”
怀昱被逗笑了:“好,不给他看。”
“我只给师兄看。”
“嗯,好,只给我看。”
被哄好的谢逐尘坐下和两人一起吃了顿尚且没有硝烟的早饭。
沈不秋请的病假在昨天已经结束,今天还得去学校上课,下课后还需要去趟公司。
时聿明的爸妈早几年去世了,沈不秋也没有什么必须第一时间见的亲戚,也算是清闲。
突然成为富二代的他除了每天比较忙之外,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谢逐尘则是连带周六日一共请了五天的假,说要在洛城好好陪怀昱。
他说后悔去隔壁金城,要是在洛城读大学就能天天见到怀昱了。
怀昱对此只是说:“选你所喜欢,爱你所选择,不必后悔。”
每一种选择,终会得到自己当初所期望的回馈。
……
因成员很多需要上课,傲月话剧社给怀昱约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
因此怀昱并没有在早上就和沈不秋一起去学校。
得到沈不秋的许可后,怀昱和谢逐尘一起去家具店看了沙发。
最后买了一套直排浅米色的简约布艺沙发。
家里的沙发是纯白色皮质的,因是房主自带,不知用了多久,上面有些爆皮,冬天坐在上面还有些冷。
新沙发软度适中,坐着也很舒服,对于怀昱这个时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人来说很友好。
又买了一张可以放在阳台的藤条桌椅,说是出太阳的时候,可以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喝茶看书。
等阳台上绿植养后,藤椅本身就能融入景色中,成为新的风景。
出来吃过午饭后又去超市挑选了一对谢逐尘喜欢的水杯。
谢逐尘最后将水杯光明正大地和沈不秋买的那对摆在一起。
越看越满意。
想着现在暂时没有养花草的经验,怀昱提议先去做下攻略再决定买花的种类。
但最后还是去了趟植物店,兜兜转转看了一圈。
怕下一个月温度会低至零下,会照顾不周让花草无法过冬,谢逐尘也是放弃了买花种的念头。
但又不想空手而归,于是就看了一些可以放下桌面的小型花植。
怀昱看上了一盆青葱翠绿的文竹,据说这文竹夏季耐高温,冬季耐严寒,四季常青,始终傲然挺立,不论是寓意还是新手上手性都很不错。
但谢逐尘对这文竹里带着的一个竹字耿耿于怀,酸溜溜地说就是因为怀昱想到了沈不秋,才对这盆文竹瞧对上眼的。
怀昱哭笑不得,说他净说些歪理。
可最后怀昱还是将这盆文竹买回了家。
但购买原因是否真是因为逐尘提及这文竹与沈不秋有关,那就只有怀昱自己知晓了。
在植物店时已经给文竹过了一遍水,如今转在紫砂小盆里长得郁郁葱葱。
细细的枝干看着坚挺,上面的一簇簇枝叶柔韧轻薄,看着优雅可人。
怀昱将其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之后,则是拿着尺子丈量规划着家里这个12平米大的阳台的布局。
量好了尺寸,谢逐尘在网上找人定做了一个三面环绕的花箱,又买了一个菱形格的木纹花架,各种挂壁花盆和落地花盆都下了单。
等一切规划好后,也到了该出发去排练的时候。
临近三点,怀昱带着黏着自己硬要跟着去的谢逐尘去了洛大。
洛大因是知名名校,校园氛围开放,校内非本学校的师生也能随意进出,因而怀昱带着谢逐尘很轻易地就走了进去。
洛大占地面积很广,连校区都有几个,校区之间有校园大巴可供接送。
按照唐天纵给自己发来的行走路线,怀昱带着个小尾巴坐了一趟大巴又走了一段路,绕了两个人工园艺布景,最终在将近四点的时候抵达了傲月话剧社所借用来排练的颁奖厅。
这个是类似于表演大堂一样的厅室,前面有一个舞台,舞台的对面是一二十排观众席。
怀昱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人,正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
怀昱觉得有些惊讶,他以为他会是来得最早的。
他有早到的习惯,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没想到居然有人在他之前到,看样子,已经来了好一会了。
这是一个五官端正带着一点秀气的女生,脸上带着一副淡粉色透明边框的眼镜,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穿着文文静静,一直在低头看手上的剧本。
二人走进来时的脚步声让她抬起了头,长时间看文字的眼睛一下无法聚焦,她眯了下眼睛,在看清来人时,脑子里轰鸣一声。
活过来了。
她的太子殿下和逐尘国师。
从剧本里活过来了。
-
看着面前的女生在对着自己发呆,怀昱踱步走上前去。
“同学?”
怀昱出声,女生依旧没能回过神来。
分神感慨着,声音真好听啊。
怀昱又道:“请问这是傲月话剧社的场地吗?”
像是触发了关键词,女生刷得一下就站了起来,哗啦一声,手上的剧本掉到了前面的地上。
怀昱弯腰帮她捡了起来。
剧本刚放到桌上,女生就说:“对不起。”
怀昱疑惑:“对不起?”
她扶了一下眼镜,尴尬地扣了下桌沿,“说、说错了,我的意思是谢谢。”
怀昱了然,笑着说:“不用谢,请问你是傲月话剧社的成员吗?”
“对,我是编导部的部长,名叫何书音,请问……你是过来出演昭懿太子的演员吗?”
怀昱温声道:“是,叫我怀昱就好。”
何书音愣住了:“怀昱?你也叫怀昱吗?同音同字?!”
怀昱点头:“同音同字。”
何书音:“你没在开玩笑吧!这么巧!”
怀昱笑着:“是否开玩笑,全凭你的理解,你觉得是那便是了。”
何书音懵懵的,但却打心底觉得是真的。
李时姝当时和她说对方叫这个名字时她还不信,还以为对方在蹭名人的热度,作为昭懿太子的铁粉,她很讨厌这种行为。
但现在见了,无处都在告诉她,这就就叫怀昱。
抛开这人身上的现代装不谈,光看这人的相貌身量气质和名字,真就像是她心目中昭懿太子的转世。
她莫名觉得,要是昭懿太子来到现代,应该就是和面前之人一样。
长身玉立,矜贵优雅,温润如玉。
“不是开玩笑,就是真的。”何书音说。
谢逐尘听此道:“自然是真的。”
何书音目光转移到谢逐尘身上,心脏砰砰乱跳着问:“请问你是?”
谢逐尘在外人面前可不是在怀昱面前那娇娇黏糊样,而是出尘知礼,谦谦公子,他道:“我姓谢,不是剧组演员,只是过来陪他看看。”
说着又道:“你是《神祈》的作者吧。”
这次要表演的剧本,名字就叫《神祈》
何书音眼睛都睁大了,惊讶道:“你知道我?”
谢逐尘点头,夸奖道:“你写得很好哦。”
怀昱也附和:“写得很不错。”
面前的两张神颜本就惹得何书音眼睛迷瞪瞪,在听到面前两个大帅哥夸自己,心脏几乎兴奋到爆炸。
她谦虚道:“谢谢夸奖,也没有很好……”
谢逐尘接话道:“就是我有一点不明白。”
何书音赶忙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谢逐尘:“为什么要将国师写得那么惨,不仅死了,最后还魂飞魄散?”
提到了剧情点,何书音立刻严肃,给谢逐尘娓娓道来:
“我这是根据历史衍生出来的舞台剧本,历史上对末代逐尘国师的记载很少,比较让人知道的也就只有他末代国师这一标志,还有和昭懿太子的一些咳咳…野史,所以后世对他的各种人设虚构方面有很大的空间。”
谢逐尘听得很认真:“所以你就在历史记载的他失踪了这一点上改编成死了,还魂飞魄散了?”
何书音接着说:“这是一种be情感的艺术加工,除此之外我总觉得昭懿太子的死和国师脱不了干系,所以……”
话还没说完,谢逐尘咳了两声。
在何书音疑惑的目光中,谢逐尘讪讪道:“你是为什么觉得太子的死和国师有关?”
面对这个问题,何书音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倒不是问题奇怪。
就是……她怎么感觉就像是逐尘国师跑到她面前质问她——
你为什么这么写!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让她背脊有些发凉。
她为什么觉得有关呢?
她回答:“因为我觉得。”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她觉得,所以就写了,除此之外没有原因。
她又说:“感觉至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