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皮克曼是一位画家,能够看见一些奇异的东西。脸上的特征与表情在一点一点的变化,绝对不是人类的特征。
2. 画过进食中的食尸鬼。
3. 皮克曼的理论足于将它送进丹佛精神病院。
4. 皮克曼言:“我追寻的是人类的鬼魂,这些鬼魂的前生具有高度的组织性,他们能在直视地狱时瞬间明白所见之物的含义。”
5. 艺术的集散地,不是被深造出来的,是一点点成长起来的,一代又一代人在这里居住、感受、死去。
6. 过去,魔女是存在,被魔女唤出来的东西是存在的;过去,海盗是存在的,被海盗唤出来的东西也是存在的。那时的人们是真的懂得怎么样生活。
7. 那些古老的场所是华美的梦幻,充满了威胁与恐怖。还是人们逃离日常生活的方法,已经没有活人能够理解这些,得益于这些,不,只有一个活人,那就是我。
8. 我很早就有一个理念,那就是像绘制生命之美一样绘制恐怖。
9. 他用极其单纯的笔触画出的东西,是那样骇人听闻,充满亵渎的恐惧,可憎的令人难以置信,好像散发出一股精神上的恶臭,你让我怎么形容那些呢?
10. 它在前景里描绘的人物充满着疯狂和畸形,皮克曼那病态的绘画甚至已经超越了恶魔般的人物画的范畴。
11. 他笔下的人物几乎没有一个还保存着完整的人类形貌,但几乎每一个人物又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人类特征。
12. 他们大都用两足直立,身体前倾,看起来就像一群狗。那仿佛胶皮一样的皮肤使人心生厌恶。画中描绘了他们成群结队地蜂拥在地道里争夺猎物的样子,对他们来说,那些猎物可是宝贝哎。皮克曼用何等生动,何等可憎的笔触描绘了那些恐怖的猎物,描绘了他们没有眼珠的脸。
13. 那些生物在夜晚跳进打开的窗户,蹲在睡着的人类胸前,准备撕咬他们的喉咙。
14. 他们围着被绞死的魔女不停吠叫着,而死去魔女的脸竟和他们十分相似。
15. 那个可憎的魔法师用地狱的烈火做颜料,把画笔变成了能生出噩梦的魔法杖。
16. 有一幅画叫上课。一群没有名字的像狗一样的东西在教堂墓地里蹲坐成一圈,教小孩子向他们一样进食,那大概就是被换走的孩子。
17. 皮克曼把人类退化,最后发育成完全不是人的东西的过程画了出来。
18. 恐惧与厌恶使我张口结舌。
19. 可即使是这样的我,在目睹到隔壁房间里的东西后,仍禁不住惊声尖叫,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了门框。
20. 上面都是食尸鬼与魔女。
21. 下面是日常生活的恐怖。
22. 在地铁事故里,一大群污秽的恶心东西从未知的地下墓穴爬出来,通过地上的一个裂缝,上了博英斯顿街地铁站的站台,开始袭击站台上挤挤挨挨的人群。
23. 库珀山墓地里的舞会,可它的背景分明是现代。
24. 许多画都是怪物从石器建筑里钻出来,狞笑着躲在木桶或火炉的后面,等待第一个牺牲者走下地窖。
25. 画了灯塔山整个剖面图,画面既深又广。那些恶害像蚂蚁似的堆在山里,在地下的蜂巢状地窖中钻进钻出,画里有许多开在现代教会墓地里的舞会。
26. 无名的地下墓穴,一大堆怪兽正围成一团,中间一个怪兽拿着一本有名的波士顿导游手册,好像正在朗读。所有怪物都指着书中的一个段落,脸上布满了癫痫般的狂笑,我甚至觉得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27. 他的画之所以恐怖,正是因为他们是伟大的作品,这些画足于令人信服,看到画就像是看到魔鬼本身,足于令人瑟瑟发抖。
28. 他笔下的人物鲜明,活灵活现,连最小的细节对观者都是一种折磨。
29. 皮克曼是有科学精神的现实主义者。
30. 一口井,是过去布满山丘的隧道网的一个出口,井口有一个沉重的木头盖子。
31. 另一个房间,有一架很大的照相机。
32. 这时,皮克曼突然掀开一张照在大画布上的罩布,把光照在画布上,我顿时发出难以抑制的尖吼,我的叫声在挂满硝石的地下室里不断地反射。
33. 那是一个身躯庞大,不可名状的亵渎之物。双眼还闪着红光,股沟般的手指紧紧抓着一个曾经是人的东西,像小孩舔棒棒糖一样舔着人头。他蹲伏在地,一眼看去就好像随时要扔掉手里的猎物,向更新鲜的猎物扑过去似的。但是,最可憎的,使这张画成为惊恐之源的并不是那地狱一般的主题,并不是那尖尖的耳朵,布满血丝的眼睛,扁平的鼻子,留着口水的嘴或者说像狗一样的脸。也不是长满鳞片的钩指,覆满霉菌的身体,半是蹄子的脚。尽管这种特征任何一点都足于让一个敏感的人疯狂。
34. 那怪物就在那里,盯着我,嚼一嚼,嚼一嚼,又盯着我。于是我明白了,在遵循自然法则的地方,如果没有模特,是绝对画不出这些东西的。除非他把自己的灵魂卖给魔鬼,来换取来往世界的匆匆一瞥。
35. 皮克曼突然像被枪打了似的一跃而起,当我被吓到的叫声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反射出去之后,皮克曼就一直在非常专心的聆听什么。虽然比不上我的程度,但他的身心也被恐惧压倒了。只见他掏出手枪,示意我保持安静,然后就从画室里出去,还顺手掩上了门。这一瞬间,我全身都僵硬了,我努力向皮克曼离开的方向听了一下,觉得自己听见什么东西偷偷摸摸跑动的声音,又听到了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一连串的叫声。
36. 我想,那一定是他说的大耗子,不禁浑身颤抖,然后,传来一声被压抑的扣响,使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似乎是沉重的木头掉在石头或砖头上的声音。你知道那声音让我联想起了什么吗?又传来了声音,比刚才还要大,木头似乎掉到比刚才更深的地方,随即传来一阵嘈杂的巨响,皮克曼不知为什么大叫一声,就像狮子的调教师为了更有效的驯兽而对空鸣枪一样,把手枪里的全部子弹全都打了出去。
37. 接着,是一阵叫声,咯咯声和扣响声,好像有更多木头掉到了砖头地板上。
38. 皮克曼,我所知道的最伟大的画家,也是最污秽的存在,他越过了人的界限,跳进了传说和疯狂的深渊,严格的说他确实不是人,他要么就是在奇异的阴影中降生,要么就是找到了开启禁忌之门的方法。
39. 那张纸根本不是什么用来参考的景色的照片,就是皮克曼画在那可怕画布上的怪物本身,皮克曼是照着他的模特作画的,那怪物背后,是他地下画室的砖墙,连最细微的地方都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