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了蒋维什么时候能够走马上任?”
王沄心情极好,但并没有就此放松——她对当今熙元帝并不熟悉,但如今的临川王,前世七胡乱华之后登基称帝的中兴帝朝令夕改是出了名的,她可不希望谋划了一年多、好不容易到手的并州太守之位在捂热乎之前又飞了。
“当今破格提拔‘庶族’出身的蒋维,任命他为并州太守的同时就让他尽快启程,前往并州走马上任……”
“噢~这么迅速?”王沄眼睛亮了:“可是崔圩他们把建康原本就不清的水搅得更浑了?”
“什么都瞒不过主子的火眼金睛!”
崔卅恭维一句:“崔圩来信说建康乱了,朝堂内外都乱了!”
“乱?”王沄笑了起来:“怎么个乱法?”
“崔圩带着人抵达建康的次日,韦大人便上书,请求当今为孙晖平反。”
“韦大人不但为孙晖叫屈喊冤,将舒海多年以搜集到的以虞家为首的几个家族如何陷害孙晖的证据呈上,以此证明孙晖的清白,还搂草打兔子,把十多年前诸多世家利用当今允许私铸铜币的政令私铸劣币、牟取暴利的证据一并呈了上去。”
“当今暴怒,向几大世家问责,首当其冲的就是谢家。谢意林谢太尉被当今当着满朝文武骂了个狗血淋头。”
“因为这件事,之后几日,十余位士族出身的大员被弹劾,一时之间,庶族出身的官员扬眉吐气,侍御史杨振尤其得意,仿佛打胜仗一般。”
王沄笑了:“他得意什么?为孙晖叫屈喊冤平反的是韦自布,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崔卅笑了:“韦大人上书之前,有人向韦大人建言,建议他找一个文章写得好,能够写到皇上心坎上的能人来润笔……韦大人找了杨振。”
王沄微一思忖便笑了:“谁的主意?十二还是蒋维?”
崔卅眼底闪过敬佩,笑着回答:“是蒋维。他还把杨振润笔一事透露给了谢家人。”
王沄很是满意的点头:“谢意林已经搜集好了路其昌的罪证,一直没有发作,应该是在考虑如何才能将路其昌拽下去的同时将并州太守一职收入囊中,哪知道他还没找杨振的麻烦,杨振就给他添堵……”
“谢意林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气?”
“正好,他手上有路其昌作恶的证据……”
王沄很是欣慰:“这件事情做的不错!瞄准时机,借力打力,花最小的力气得到最大的好处……蒋维还真有点混官场的能耐。”
“蒋维确实有几分本事,但最厉害的还是主子。若非主子事先做了那么多准备和安排,他那一点本事,也翻不起浪来。”
崔卅满脸敬服的说着由衷的话。
“我再厉害也都只是动动脑子动动嘴皮子,没有你们身体力行、照我的吩咐去办事,也是白搭。”
王沄微微一笑:“他们这些事情办得非常好……不过,蒋维一日没到并州就任,一日不能松懈。”
“谢意林定然早已经将并州太守一职视为囊中物,就算不知道蒋维被任命是我们精心筹谋、布局很久的结果,他们也会将横插一脚、虎口夺食的蒋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挠蒋维顺利抵达并州上任。”
“羽林军是皇帝的禁军,一直以来都只听命于帝王,但谢意林想要指使他们做事不易,给他们足够的好处,让他们出工不出力却不难。”
“主子不用担心,姜维身边明面上有主子为他安排的护卫长随,暗地里十二也会派人保护。”
“除此之外,舒海与十二商议庇护孙家人的时候也承诺了,说他会亲自出面与羽林军打招呼,保证那些人不会为难蒋维,会主动配合,确保蒋维能够平安抵达并州。”
王沄微微眯起眼:“舒海此人,虽是内监,为人仗义、重情重义、光明磊落,他既然这么说了,一定会挑选能力足够强也能够信任的羽林军。”
“但是,自己人的安危永远不能指望旁人!”
“让他们保护蒋维不会有问题,但不能指望他们会豁出命来保护蒋维。”
王沄微微眯眼:“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十二当初带去建康的人手并不算多,武功高的更少,崔圩也是。”
“他们肯定会抽调人手暗中保护,但他们能够调动的人手有限,如果谢意林横了心一定要置蒋维于死地,那么一点人手是绝对不够的。”
“从建康至并州,要穿过武陵郡、建宁郡、庐州,而后入并州……”
王沄在脑子里将蒋维的路线过了一遍:“最不可能出事的是建康。天子脚下,当今还在暴怒之中,无论是谢家还是其他对并州太守一职有想法,想弄死蒋维,让位子空出来好谋划一二的家族都不会在建康动手,甚至都不会在紧挨着建康的武陵郡动手。”
“所以,武陵郡相对安全,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最危险的是建宁郡庐州……”
王沄表情严肃:“必须派人去迎蒋维。”
崔卅眉头微皱。
从蒋维的安全考虑,派人去迎自然是最稳妥的,但现在问题是如今恰好无人可派啊!
先是前往建康协助崔十二的崔廿带走了三十余人。
而后是崔迩、崔十九等人。他们与董恺轶父子一道前往武安郡,配合董恺轶行动,他们带走了麦田山庄半数以上的好手。
最后是崔圩,他前往建康的时候带走了他用惯的手下……
崔卅能想到的王沄自然不会想不到,她轻轻蹙眉:“崔迩叔他们带了不少人与董恺轶去了武安郡,留在麦田山庄的人手虽也不少却不能随意调动,以免被崔毅找到机会……”
“只能从宁州调动人手了!”
“你去找王福才,让他想办法抽调四五十人出来,而后亲自带人前去迎蒋维。”
“从宁州过去,一路上留下人手提前准备……如果人手不够的话从府里挑。”
崔卅眉头紧皱,本能的想要反对,但……
看了看王沄的脸色,反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是,小人稍后便去找福才叔。”
稍后?王沄轻轻挑眉:“武安郡那边也来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