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宁之终于再次开口,他看着王沄。
被抓现行,被关进王家私牢十天,他一直都没想明白,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露了破绽、让他被抓了个正着,多年心血就此付诸东流。
他也曾套王蕴之的话,但王蕴之似乎也不知道。
他还利用王沄刚刚提及的王木林与外界联系,试图打探消息,依旧一无所获。
但现在……
他看着王沄,她似乎知道真相。
“就是字面意思啊!”
王沄看着他:“就觉得你不够谨慎……不,应该是你们不够谨慎,露出那么大的马脚……让我想装作看不见都很难!”
“所以……”王宁之盯着王沄:“是你!”
“你不会是现在才知道是我发现并破坏了你们筹谋多年的事情的吧!”
王沄看着王宁之,一脸被他的愚蠢惊呆了的样子。
王宁之心塞之极。
王沄回到琅琊之后,他没少听说王沄说话很是气人,不止一次的将王融之气到牙痒,亲身感受,这是第一次。
但,他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到底哪里出了差错,让多年筹谋毁于一旦。
他盯着王沄:“什么马脚?你是怎么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
王沄一脸无辜:“难道你不知道我不但冰雪聪明,还生了一双火眼金睛吗?”
王宁之咬牙:“你这是什么回答?”
“最真实的回答啊!”
王沄看着王宁之:“不是我自吹自擂,我真的很聪明的!”
“所以,我能发现不对劲之处,确定你们准备对曾祖父不利,提醒并说服他,来了一出守株待兔、请君入瓮,将你抓个正着!”
“所以,我能从卷宗中发现异常,推断你和他们是因为三十四年前的那一场地动而结缘,成了同伙。”
“所以,我能知道,你选择五月十二日这个特别的日子,是因为这一天是你的生母和很多人的忌日。”
“在这么一个特别的日子,亲手毒杀曾祖父,能让那些至今依旧怨恨曾祖父的人感激你、信服你,提高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威信。”
“拥有足够的威信,你才能让他们继续听命于你,无论你做什么……”
王沄顿了顿:“哪怕是背叛家族!”
王宁之浑身一震,神经紧绷,双手握拳,死死的抿着嘴。
“至于这么紧张吗?”
王沄一脸无语:“连弑父这样的事情都敢做了,还怕被人道破你背叛家族的事实?”
“我没有背叛家族!”
王宁之深吸一口气:“我就是为了家族才……”
“我知道你只为了家族才对曾祖父下毒的。”
王沄打断他:“不过,不是为了家族的未来,而是为了让王家彻底乱起来,为了覆灭王家!”
王沄这话一出,除了她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惊呆了。
“你……”
王宁之瞪着王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身为王家人,我怎么可能……你休想如此污蔑我!”
“污蔑?”王沄嗤笑一声:“那日,你若能得逞,谁的嫌疑最大?”
“王奕之!”
“因为他是曾祖父最信任的长子,他与曾祖父相处的时间最多,一点一点给曾祖父下毒的机会也最多。”
“我相信,如果曾祖父出事,云笺和王乙必然会站出来指控王奕之……”
王沄微微一顿,看向云笺和王乙:“这个,我没说错吧!”
云笺和王乙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否认。
“不过,他们只会口头指控,你不会伪造证据,因为你需要的只是让王奕之有弑父的嫌疑,而不是用这个罪名将他钉死。”
“将他钉死,三叔祖父就会顺理成章的接替曾祖父,成为王家新的家主,而后用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王家安定下来。”
“而你需要的结果是王奕之被质疑,让曾祖母和三叔祖父有足够的的理由与他争夺家主,让王家分成两派或更多派系,而后陷入无休无止的内斗之中。”
“不过,没有证据,仅仅只是云笺和王乙的指控是不够的,毕竟……”
王沄轻笑一声:“谁都知道,王奕之无德无能,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曾祖父能活得好好的。”
“既不能伪造能够将他钉死的证据,又必须让他有无法洗脱、怎么说都会让人怀疑的嫌疑……”
“你知道我想起什么吗?”
王沄笑吟吟的看着王宁之:“我想了一年之前,王奕之就已经在为一年后,曾祖父驾鹤西去而做准备。”
“这个,我与曾祖父提了,他问了王奕之,得了一个荒谬的回答……一年之前,王汇之为他引见了一位得道高人。”
“那位高人不但会‘撒豆成兵’之术,还能推算未来。”
“那位高人与他说了,说曾祖父大限将至,约莫就在七十寿诞过后……”
“那位高人是你安排了结识王汇之的吧!”
这……这个妖孽!
王宁之努力地控制自己,但……很难!
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这些都是你的臆测,毫无根据的臆测!”
“我恨父亲!”
“这一点,我不否认!”
“恨他当年没有让人第一时间来救我们母子,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娘咽气,让我失去最爱我的人!”
“恨他眼里只有王奕之这个长子,不顾他就是个好大喜功的蠢货,不顾家族未来,执意要扶持他。”
“但我是王家人,身上流着王家的血,王家是我的根,没有王家,我什么都不是!”
王宁之看着王沄:“你血脉不正,自然是感受不到这一点的!”
“你说得倒也不错,我血脉不正,还真是没法将琅琊当成我的根,把王家看的比什么都重。”
“对我来说,重要的只有祖父和姑姑。”
“但你……”
“你身上也只有一半的骨血来自曾祖父,属于王家,而另一半来自你的生母。”
“我猜,比起王家血脉,你更看重另一半,来自你生母的另一半……对吧?”
“不可以吗?”王宁之没有否认,眼底飞快的闪过傲然。
“当然可以!”
不错眼的看着他的王沄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情绪。
她笑了:“你一定以自己的血脉为骄吧!”
“毕竟……”
“那是皇家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