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越来越热,一晃眼就是是酷暑,半年也就去了,过的真快。”
病房里,湛文舒和韩琳坐在沙发里,茶几上摆放着新鲜的花束,各个品种,很鲜艳。
这些花是湛文舒一早带来的,就是为的给韩琳找事做。
而此时两人拿着剪刀和花枝在修剪。
修剪好了就插进花瓶里。
花瓶湛文舒也都备好了。
韩琳把一支康乃馨剪短,把叶子去掉一些,然后放到旁边。
听着湛文舒的话,她说:“是啊,过了这个夏天,一年也就快过去了。”
自付乘来看过她后,她精神便好了不少。
积极配合治疗,不再时常以泪洗面。
她沉湎于过去太久,陷进里面忘记了现在。
付乘的到来让她清醒,不再颓靡下去,知道了往前看。
也知道了要弥补。
所以,她现在好好的活着。
一直活下去。
病这个东西其实看的就是心态,心态好,自然能活下去,心态不好,短短时间也就去了。
韩琳的病大半都是她的心态原因。
现在她心态变好,情况自然比之前好很多。
当然,她得脑癌的事始终瞒着她。
没有让她知道。
有时候,摧毁一个人只需要一句话而已。
很简单。
湛文舒挑眉:“那倒没这么快。”
看她:“怎么?难道你想快一些?”
韩琳脸上有了笑:“当然。”
“我想时间快点过去,廉时就可以快点回来了。”
以前韩琳从不会说这样的话,连提湛廉时的时候都很少。
可现在她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说出,一点都没有压着。
非常的坦然。
湛文舒愣了下,随之眼里生出一丝痛色。
但这痛色极快消失,她低头继续修剪花枝,笑着说:“看来你真的是老了。”
“也想儿孙留在身边了。”
韩琳脸上笑容深了:“以前我怎么都还觉得自己年轻,但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老了。”
“就像很多人老了一样,许多想法都会变。”
湛文舒把剪好的花枝拿起来,开始插进花瓶里,听见韩琳这全然放下的话,她心中欣慰又酸涩。
很多时候,要想改变一个人,真的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韩琳改变了,廉时却不能回来了。
“人啊,就是要往好的地方想。”
“你想的好,前面就是康庄大道,你想的不好,前面就是悬崖深渊。”
“你现在总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
韩琳看着花瓶里这一株株开的极好的花,各种颜色,充满着生命力,她眼中以往的强势不见,有的是柔和:“明白了。”
“我都明白了。”
两人插好了花,两个花瓶,一个花瓶放床头柜上,一个花瓶放茶几上。
外面阳光极好,大片的光照进来,这些花朵都迎着光绽放着它们的美丽。
湛文舒摆弄好花,极满意。
只是很快的,她发现一个问题。
“二哥呢?”
“怎么还没回来?”
湛文申在湛文舒来了后便出去了,韩琳说她想吃草莓。
这个季节的草莓最是好。
湛文申便去买了。
湛文舒说着看手表:“去了都两个小时了。”
韩琳说:“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你不用在这陪我,有事你就去忙。”
“我没事的。”
这里有一个护工。
平常就是护工和湛文申在医院轮流照顾韩琳,有时候亲戚朋友会来看看韩琳,陪陪她。
大家看着她气色逐渐好转,也都放心不少。
“我也没什么事,这人年纪大了,就没必要把自己搞的那么累。”
“我现在是想通了,过好每一天,安安稳稳的就好。”
韩琳点头:“该这样。”
“我们早该这样了。”
她看外面的光,眼里是许多神色。
后悔,自责,愧疚,放下,坚定,向往。
她对明天充满着希望。
医院门口。
一辆出租车停下。
湛文申付了钱,提着袋子下车。
袋子不是平常的透明袋,而是专用的提草莓的袋子。
而袋子里面放着一盒盒装好的草莓。
这些草莓都是他特意去草莓棚里采摘的新鲜的,不是在商场里买的。
所以他才这么晚回来。
他提着袋子往医院去,身上被太阳晒着,明晃晃的。
尤其那大半的白发,很显眼。
“爷爷!”
突然的,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湛文申脚步一瞬停下。
而不等他反应,一个红色的身影便跑到了他面前,开心的望着他:“爷爷!”
湛文申看着眼前这明显长高了的小人儿,看着这白嫩嫩的脸蛋上灿烂的笑,他整个人僵住。
一动不动。
湛可可见湛文申看着她动也不动,跟被人点穴了似得。
她大眼眨巴,小脸上露出疑惑:“爷爷不记得可可了吗?”
小丫头记性可好了,只要是认识的人她都记得,即便她和湛文申见得不多,她也记得清楚。
所以她和林帘一下车便认出了湛文申,很快就跑了过来。
可没想到她跑到爷爷跟前,爷爷却没有反应。
忍不住的,小丫头看向湛文申身后,那一头白发的人从阳光下走过来。
“妈咪!”
小丫头跑过去,拉住林帘的手:“妈咪,爷爷好像不认得可可了,可可叫爷爷,爷爷都没有应。”
小丫头皱着小眉头,望着站在那不动的人,满满的不解。
她没有看错,也没有认错。
是爷爷。
但爷爷就是没有理她。
林帘看着前方身子微微佝偻的人。
记忆中那一身书卷气的人现在不一样了,他变得不再陌生,也不再疏远,更不再高高在上。
他就像一个寻常老人,随着年纪上去,他的头发变白,脊背微弯。
他变得平和,充满着人情味。
林帘来到湛文申身后停下。
她看着这在阳光下晃眼的白发,看着这微弯的肩背,轻声:“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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