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长如此安排，一来是为了拉近距离，提高大家射击的命中率。
    二来近距离的火力突袭之下，鬼子后置的炮兵怕误伤自己人，投鼠忌器之下也不敢随意开炮。
    小鬼子的整体军事素养虽然很高，但步炮协同的作战水平还远远没有达到50米距离以内的水平。
    冲锋的小鬼子们同样怕死，也害怕被己方的炮火误伤。
    时间迅速推移。
    在排长的安排下，将士们就像是耐心的猎手，一个个悄然趴在工事后方，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开火。
    排长用手捏着大黄的嘴巴，一面小声安抚：“大黄啊大黄，你要乖乖的，不要乱叫，等小鬼子上来之后咱们再打他娘的！”
    大黄竟像是听懂了似的，摇着尾巴，任凭排长把它的嘴巴捏着。
    近了。
    近了。
    双方越发的近了。
    此时先头冲锋的日军已经突进到将士们提前在高地下方扫清的100米射界范围之内，并且直接剪断了外线拉设的铁丝网，从大缺口处鱼贯而入，继续推进。
    起初突然望见铁丝网上还挂着地雷，可把小鬼子们吓了一跳。
    结果仔细一瞧，只是个空罐头盒子，刷了些油漆，不由得大骂这些该死的八路大大的狡猾。
    谷野大尉夹在队伍之中指挥着。
    察觉到八路军阵地在炮火猛攻之后，一直到此刻还没有枪声响起，这老鬼子甚至得意的在心底试想，是不是炮火猛烈，已经把阵地上的土八路全部给炸死了。
    毕竟方才足足二十具掷弹筒同时开火，在大队长山口特别加强的炮弹储备下，一口气持续了将近五分钟的炮击。
    即便八路军躲在工事之中，伤亡恐怕也不会小。
    想到这里，谷野大尉越发的急不可待，恨不得立刻跳上敌方阵地将这些八路军统统的消灭。
    “进攻，进攻！”
    “给我加速前进！”
    谷野下达命令，他倒不担心后置的炮火开炮误伤自己人，按照日军步炮协同的作战传统，步兵没有退下来之前，后方的炮兵绝不会随意开炮。
    电光火石之间，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不足80米。
    60米。
    50米……
    直到即便在夜色的遮掩下，将士们借着朦胧的月光，已经可以依稀望见那些拉开散兵线摸上来的日军。
    排长依旧像是一个足够具有胆魄的猎手，没有安排将士们第一时间开枪，而是下令让将士们准备好手头的手榴弹。
    “大家听我命令，我说丢的时候一起把手榴弹扔出去！”
    咚咚咚——
    鬼子的脚步声甚至已经传来，在这安静的黑夜下显得越发分明。
    带队推进的谷野此时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按理来说，即便方才的炮火凶猛，炸死了不少八路，也不至于将工事内的八路军全部炸死才对。
    真要是有这么容易，一场战争只需要一些炮兵岂不是就可以结束了？
    可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见到敌方的半点火力反击？
    谷野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此时也不可能下令撤退，也只能特别交代士兵们警惕之下，硬着头皮继续向前推进。
    40米……
    很快，双方已经接近到不足40米的距离。
    小鬼子们同样已经可以透过夜幕隐约地望见躲在工事后方的八路军将士们，但是看的并不真切，也不知道是拿着枪伺机作战的将士，还是被炮弹炸死而趴在工事上的尸体。
    “打！”
    突兀的一声爆喝，彻底打破了黑夜的死寂。
    也打破了双方凝儿未发的僵局。
    排长的命令下达，手中持有手榴弹的将士们二话不说，奋力将手中的手榴弹投掷出去。
    投弹训练是将士们经常进行的。
    这次使用的也是从细柳镇缴获的小鬼子的手榴弹，包括九一式，九七式等各种型号，重量一斤多点。
    即便是在平地上经过训练的将士们，也能轻松将手榴弹投掷到30米左右的距离。
    臂力大一些的甚至能够丢到40米开外。
    此刻借助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同样的力道，以抛物线砸出去的手榴弹投掷距离明显更远，轻松接近40米。
    正好够得上小鬼子。
    排长也是察觉到这一点，这才果断下令投弹。
    而即便是丢不了这么远，延时的手榴弹接着会在斜坡上向下滚落，正好能够滚落到鬼子后方主力所在区域。
    继而……
    猛烈的爆炸声连成一片，黑夜下，只听见从鬼子的方向传来阵阵哀嚎。
    谷野大尉也被八路军的这波手榴弹进攻给炸懵了，望着前线连滚带爬退下来的队伍，在仓促间跟着队伍向下回撤。
    “转进转进！”
    他大吼着，按照小鬼子一贯的尿性，即便是撤退也绝不会承认是撤退，而直呼转进。
    将士们在排长的命令下当即开火，密集的火力倾泻而下，趁着鬼子没有彻底退出清空的射界区域，展开单方面的屠戮。
    此时的鬼子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根本不能展开有效还击，后方的炮兵又不敢随意开火。
    便纯粹成了将士们的活靶子。
    大概三分钟的火力倾泻之下，望着残余的鬼子狼狈地退进树林，昏暗下几乎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排长这才下令停火。
    “撤！”
    排长料定小鬼子会故技重施，一旦步兵撤下去之后，可能马上就会展开炮轰，连忙下达命令。
    依旧没有忘了第一时间牵上大黄的狗绳。
    将士们迅速拿着武器装备撤回反斜面工事。
    排长望着手中的制胜法宝大黄，摸着狗头直笑：“大黄啊大黄，你可真是神了，你一叫我们就知道这小鬼子摸上来了，你不叫说明鬼子退下去了。
    我们再借此判断鬼子什么时候会利用炮兵进攻。
    嘿嘿，这仗还能打输不成？”
    大黄开心地摇着尾巴，还拿狗头蹭了蹭排长，似乎在邀功，也知道自己很了不得似的。
    “按照一营长的交代，咱们这警戒高地后面肯定要假装失守，丢给小鬼子。
    但是在丢给小鬼子之前，得让鬼子尝尝咱们的厉害，让小鬼子知道这阵地也不是他们随便就能夺了去的，
    要不这么打，小鬼子还真不一定会相信。”
    “排长，那咱们什么时候撤？”
    “着什么急？”排长笑道：“再打他几轮，多宰几個小鬼子再说！”
    此时，万分狼狈之中，跟着自己的队伍撤下高地的谷野大尉，在撤退时脚下一滑，还在陡坡上连滚了好几米，这才灰头土脸地爬起来。
    幸好夜幕昏暗，大概没有多少士兵注意到，不至于颜面尽失。
    回首望着并没能拿下的敌方高地。
    谷野恨得咬牙切齿，又禁不住在纳闷，方才的炮火这么强烈，到底是炸死了多少八路？
    为何八路的反击火力依旧能如此生猛？
    一时间，望着那明明就在不远处的敌方高地，谷野竟有些不知如何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