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七又回到了那间看似破破烂烂的林中小屋。
他此刻脑子很乱,身体状况也很是不对劲,奇异的气息在他的经脉内急速游走,一会令他如沐春风般的舒适,一会又如冰火两重天般的令他饱受煎熬。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只是那些他从未接触过的气息,一直在折磨着他。
因有这些气息,他恍惚的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而且这力量还在不断暴涨,这让他急于寻找一个发泄的途径,生怕自己下一刻便会被这力量撑爆。他试过狂奔,试过运功打拳,可这力量与他的内力真气完全是两码事,他哪怕耗干了自己的内力,那些气息依然在有条不紊的增长。
洪小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的头脑被那力量冲击的一团糟,往什么方向走全凭感觉。感觉上,那个木屋里应该有调理他这一身力量的方法,他便迷迷糊糊的顺着这感觉踉踉跄跄的摸上台阶,爬上了阁楼。
洪小七推门,卯足了力气没有推开,他便开始用力的捶,用力的踹。
门上被白烈云下了禁制,洪小七打不开,声音却很清晰的传进了屋里。屋里的红蓼下午睡多了,此刻毫无睡意,正坐在桌边裁剪布料,打算给白洞庭多做些尿布。白洞庭一个人睡在小床上,被洪小七忽然的踹门惊得两只小手猛地一炸,紧跟着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红蓼抱起了白洞庭,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靠近了门边,问道:“谁?”
门外的洪小七立即安静下来,放缓了声音,回答道:“嫂子,是我。”
哦,是洪小七啊。
红蓼此时的神志,已差不多恢复了正常,她既已选定了自己未来的人生,自然不会继续混乱下去。
她的记忆之中,属于茗香的那一部分清晰完整,因此对洪小七的态度,也如茗香一般随和自然。
红蓼打开了门,放了洪小七进屋。洪小七对着面目全非的小屋呆滞了一瞬,便自行来到了桌边,抓起茶壶便往嘴里倒。
他此刻的心中火烧火燎一般,难受的不行,哪有功夫去管这屋子变成了什么模样。
一壶清茶全被灌下了肚,洪小七这才稍稍好受了一些。他撑在桌上喘了一口气,转脸看向红蓼,问道:“白烈云呢?”
红蓼皱了皱眉,抱着白洞庭坐回到了床边,说道:“他不在,你想找他,等天亮了再来吧。”
“你的病好了吗?”红蓼回答的这么流利,让洪小七倍感惊诧,他还想问些什么,一个哆嗦打过,整个人又跟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冻得他浑身僵硬,一直不停的打摆子。
红蓼见状,将安抚好的白洞庭放进小床,转而又去厨房拎了一壶热水,兑进茶壶,推到他面前,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洪小七哆哆嗦嗦的抓着茶壶抱在怀里,呼出的气息都带了肉眼可见的寒意。
他受不了这越来越可怕的冰寒,紧紧的抱住怀里的茶壶,却不论如何都捂不暖他渐渐失温的心。
他会死的吧!再这么冻下去他一定会死的吧!他还不想死啊!
洪小七的脑子在冰冻之中渐渐停止了思维运转,他求生的本能,让他扔了茶壶,一把抱住了身旁询问他的红蓼。
他身上的诅咒,无法过到红蓼身上,他便需与她接触的更加紧密。他将她压倒在地,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他口中咆哮着啃向她的脖颈,他却被一股巨力掀翻了。
白烈云揪着洪小七的衣服领子,将他仰面朝天的按在桌上。他双眉紧皱,对着洪小七血红的双眼看了一阵,指尖一弹,一粒血珠就此弹入了洪小七的眉心。
他的精血,融入了洪小七的魂魄,便是他将自己的神魂与洪小七连接在一起。浓稠如墨的诅咒,寻到了破开的出口,争先恐后的自洪小七体内涌出,尽数钻进了白烈云的身体。
齐云耀的诅咒,基于滇国无数亡魂对白烈云的恨。不管他灭滇国这等传言是真是假,他对滇国灭亡,却有责任。
因果,使得这些亡魂寻到了他们一直求而不得的仇人,恨意有了发泄的途径,所有的诅咒皆被白烈云引入了自身。
他的神魂世界,何其广博,整个人间在其内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即便吞没了全部诅咒,原本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影响。
但是,他的神魂世界内正运行着不受控的星辰大阵,受那不受控的因缘牵引,亡魂聚集,融入了星辰大阵,在这诅咒的影响之下,星辰大阵彻底失控疯狂了。
白烈云的神魂一阵动荡,眼前闪烁了一下,竟看到了无数怨灵围绕在他身边,神情可怖,模样凄惨诡异,完全遮掩住了正常的世界。
他又闭了闭眼,发现自己竟无法摆脱这诅咒的影响,心烦意乱之中,单手于眼前拂过,竟直接将一双眼珠子扣了出来。
时间紧迫,他不能在这诅咒上耗费太多的时间,星辰大阵已经运行到了最后的时刻,天门即将被他拖入神魂世界,他得在这之前将白应龙放出来,去完成他们共同执念。
他可以烟消云散,可以魂飞魄散,但白应龙不能跟着他一起完蛋。
没有白应龙,谁来带茗香上天,茗香上天之后,谁又能来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