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症？”
    沈凌霄眉头紧皱，低声呢喃。
    白羽不死心，准备再看看。
    “小公主，你还记得这是哪里吗？”
    楚寒雪摇了摇头。
    “那他呢？你还记得吗？”
    楚寒雪认真看了看沈凌霄，依旧摇头。
    “那……小公主，你还记得你是谁？你今年多大吗？”
    楚寒雪想了想，比划了一下，自己十六岁。
    沈凌霄和白羽骤然睁大双眼。
    白羽站起身，退了两步，此刻的楚寒雪对两人并不信任，他无法进一步探查他的身体。
    但眼下十分明确的，便是他已经回到了十六岁，在认识沈凌霄和白羽之前的年纪，也同样回到了十六岁以前，重新陷入不能说话的梦魇之中。
    白羽只觉得心疼。
    这小公主明明什么都没错过，是他见过鲜有的真正良善之人，为何偏要让她陷入一个又一个的梦魇之中，如此往复，受尽折磨。
    天道不公，可他身为医者，却无能为力。
    沈凌霄低着头摇头，踉跄两步，手臂撑着床榻才勉强稳住身形。
    “不，不会的。她一定是在气我。”
    沈凌霄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
    “阿雪，你记得我对不对？你只是在生气对不对？你看着我，看着我。”
    “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我没护住你，你打我也罢，想杀了我也罢，我绝不闪躲。但你别这样折磨我好不好？”
    沈凌霄双目通红，声嘶力竭，楚寒雪见了却更是害怕地挣扎起来，一个劲儿推开他，同时往角落里蜷缩。
    “沈凌霄，你疯了！她现在不记得你，你这样只会吓到她，她身上的伤还没痊愈，会伤了她的。”
    白羽按住沈凌霄的手，将他从楚寒雪的身边生硬地拖走。
    再抬眼，楚寒雪已经抱着双膝，缩在床榻的最角落中，戒备地看着每一个人，眼睛湿漉漉的，十分委屈，像极了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白羽喊来了将军府的管家，让他命人去将楚瑾辰找回来。
    现在的楚寒雪，怕是只认识楚瑾辰，也只能听他的话。
    楚寒雪见桌子上有一面铜镜，伸手指了指，白羽贴心地将那铜镜取来，放到床上。
    楚寒雪伸出手，将那铜镜拿到面前照了照，只见自己的模样确实比印象中更成熟一些。
    她的思绪更加混乱起来，头痛欲裂，身体也止不住战栗。
    捂着自己的头，再次退了几分，她恨不得此刻就扑到父皇和母后怀中，将自己藏起来。
    “阿雪？”
    沈凌霄每试探性地叫她一次，她都会将自己藏得更深，将头埋在双膝之间。
    白羽和沈凌霄一直待在床边，与失忆的楚寒雪保持着她心理的安全距离。
    直到楚瑾辰出现。
    他今日一直在营帐中解决军中事务，并下了军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可若是他知晓是楚寒雪醒了，一定不会只专注军务而不赶回来。
    带他到了将军府门口，已经是夜晚时分。
    李响和沈娇娇被林皓月拦在了院子外面。
    两人还在纳闷，为何拦住他们。林皓月只是说，公主刚刚醒来，若是一下见到这么多人，怕是会觉得头疼。
    他们俩虽然觉得有些道理，但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楚瑾辰推门而入，见到楚寒雪抱着双膝坐在床榻的角落中，心痛得不行。
    “小雪？”
    楚瑾辰出声呼唤。
    楚寒雪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瞬间红了眼眶。
    她一下跳到地上，推开沈凌霄，扑入楚瑾辰怀中。
    楚瑾辰宝贝似的接住她，搂在怀中轻声哄着，除了在他怀中的楚寒雪，唯有站在他身边的林清梦听到了他声音中隐忍的沙哑。
    “小雪，你知不知道，我们都要担心死了。你怎么才醒？你是不是也在怪哥哥没有护好你？”
    楚寒雪听着他的话有些不明所以，只是紧紧抓住他身后的衣衫，安抚自己不安的内心。
    她越是如此，楚瑾辰就越是心疼。
    “小雪，你身上的伤还痛吗？”
    楚寒雪抬头，眼睛湿漉漉地看向他，摇了摇头。
    一旁的林清梦用手指抹了下脸上的泪痕，轻咳了一声，问道：“小雪，你身上的伤真的不痛了吗？”
    林清梦想要伸手触碰楚寒雪的发丝，却被她躲开，并且又往楚瑾辰的怀中钻了几分。
    楚瑾辰下意识将她抱紧，护住，却同时睁大眼睛。
    不对。
    自打她进入房间，楚寒雪就没说过一个字？难不成，这次她受的伤太重，又让她陷入无法说话的境遇之中？
    他压住楚寒雪的肩膀，将她带离了些。
    楚瑾辰盯着楚寒雪的眼睛看了好长时间，终于忍不住开口：“阿……阿雪，你叫声王兄听听？”
    楚寒雪错愕地眨了眨眼睛，看着楚瑾辰。
    她反倒觉得楚瑾辰好奇怪，她无法开口说话的事，难道他忘记了吗？
    见她迟迟不开口，楚瑾辰再次问了一次。
    “叫声兄长听听。”
    楚寒雪迟迟不肯开口，他有些急了，晃动她的身体，就连握住她肩膀的手也开始不自觉地发力。
    楚寒雪吃痛，缩着肩膀，挣扎起来。
    沈凌霄一把挡开楚瑾辰的手臂，将她拉到身旁。
    “阿雪，她失忆了。”
    楚寒雪再次侧过头看看他，有些不知所措，只不过见到他拉着自己的手臂，晃动着挣扎开，跑到依旧愣在原地的楚瑾辰身后，捉住他的袖子上的衣服，从他身侧露出一颗小脑袋来。
    楚瑾辰是这里她唯一可以亲昵之人，自然要在他身上找足了安全感。
    “小雪？这些人，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楚瑾辰指着沈凌霄和白羽。
    楚寒雪伸出头看了看，摇了摇头，并用手语朝着楚瑾辰问道。
    “王兄，他们是谁啊？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他们说我失忆了，是真的吗？”
    楚寒雪眨着无辜的双眼，她越是如此，他们就越是心痛。
    沈凌霄低着头，一脸落寞，眼底满是伤痕。
    楚瑾辰压下心中痛楚，将楚寒雪从身后拉了出来。
    “小雪，他们都是兄长的挚友。”
    “那位，白羽，他救了你许多次，是个神医，你很相信他。”
    楚瑾辰指了指一袭白衣的白羽。
    而后轻揽住身旁林清梦的肩膀。
    “这是你嫂嫂，也是你的挚友，你一直叫她林姐姐，你还记得吗？”
    楚寒雪摇了摇头，林清梦捂着唇，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还有他……”
    楚瑾辰将她带到沈凌霄面前，沉吟许久。
    “这个人，你不该忘的……”
    “这是你此生所爱，他该是你最爱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