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崇阿走后,楚寒雪立即缩回到床上,抱紧自己的双腿,将脸全部埋在自己创造的空间里面。
若说不怕,那是自欺欺人。
今日,她所做之事,桩桩件件,不过就是在造势罢了。
跳城墙也好,杀人也好,装腔作势也好,都是为了给自己和林国造势。
这些势,也不过就是虚张声势。
她是害怕的。
没人知道,她从城墙上飞身而下的那一刻是心里跟所有人道了别的。
可她的恐惧不敢表露,如今身边也没有可以依赖的人,那些恐惧的情绪只能自己慢慢消化,默默吞噬。
“凌霄哥,我好想你……”
明明才分别了大半日,楚寒雪却觉得,已经隔了一个漫长的冬季。
北境不远处的丛林外。
一队车马在小路中低调行进。
为首之人,是一个看着不大的少年。
那负责运输的伙计一路小跑到他面前,低声问道:
“少主,天色已晚,您看我们在哪里安营扎寨合适?”
那少年一身粗布麻衣,戴着一个遮住了整张脸的草帽靠坐在一棵树旁。
他嘴里叼着一个狗尾巴草,面容虽算不上俊朗,不过在男孩子中,绝对算得上清秀。
“也好,我先去前面探探路。”
说罢,那少年身形一晃,便飞身到丛林之中,那人再眨眼看去,只能依稀见到一处残影。
再一眨眼,就连那残影都消失不见。
那人叹息一次,觉得是自己上了年纪,到底是不如年轻人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少年本就是佼佼者,尤其是那一身轻功,出神入化。
尤其是那名字,尤为好记,还好听。
钱代。
钱代到了树顶,暗暗观察前路情况。
“就快到了,真幸运,这一路走得还算安稳。”
“若不是有凌霄哥那边一路负重前行,怕是我也不能这么早就到。”
“也不知道他们那边如何了。”
钱代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刚转身准备下去,却看见远处行来一支军队。
他再次伏在丛林中,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那字。
那金黄的旗子上,写着偌大的林字。
“林?那不是林姐姐的……”
“糟了。”
飞廉立即飞身而下,几个瞬息间便回到了大部队身边。
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危险,许多人都已经放松下来,倚靠树干开始休息。
“别睡了,来人了?”
那些人虽然已经休息,但毕竟都是有经验的江湖高手,钱代只是说了一句,他们便立即起身,握紧手中的兵器。
“来者何人?”
“不知道,我只看清一个林字。”
“那想来是林家的军队到此,只是我们为了隐匿行踪,不与任何人联络,没有消息来源,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他们一行人看向钱代,等着他拿主意。
别看钱代年纪小,但这一路走来,正是因为有他在,才避过了大多数的难关。
钱代闭上眼,深思熟虑片刻。
“管他是敌是友,我们立即启程,绕开他们。”
几人身手麻利,快速收拾好行李,启程。
走了只有一炷香时间,便感到离那支军队越来越近。
钱代立即让他们隐藏起来。
“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们之中有人会追踪术不成?”
就在钱代等人屏息等待的时候,只听不远处一道清澈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
“出来吧,我知道你们都躲在那里,放心吧,本将军不吃人。”
身边人用眼神示意飞廉,要不要冲出去和他们拼了。
若是换作旁物,钱代可以舍下一切,冲过去和他们拼了。
可他们运送的是可以救命的军粮,他们不能如此不管不顾。
“擒贼先擒王。”
钱代一人冲了出去,一个闪身出现在那人面前。
“好快的身法。看你小小年纪,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那你应该是钱代?”
钱代一惊。
他细细打量此人。
剑眉星目,一身金甲,尤为岑贵。
钱代经常跟着钱锦出门做生意,南来北往的人见多了,自然可以从语气和神态中将对方心性看出个大概。
此人说话坦荡自然,不刻意恭维,但很是得体。
应当不是坏人,只是还要再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打他身后那些军粮的主意。
“你怎么知道我?”
“凌霄楼那么有名,我知道几个佼佼者,实属正常吧。”
钱代白了他一眼。
“你知道别人正常,知道我,还真不正常。”
“怎么说?”
“因为我是暗探。”
那人皱眉,耸了耸肩膀。
“暗探又如何?难道暗探就不能有姓名了吗?”
钱代朝他攻去。
这一下,速度之快,那人只来得及闪躲,随后才提起那一直挂在马侧的长刀抵挡。
“暗探不是不能有姓名,而是不能被他人轻易知晓姓名,这可是大忌。”
那人转动长刀,并未因为钱代的进攻而生气,反而不吝夸奖。
“英雄不留名,说得好。”
钱代这才仔细看了看他手中的长刀。
这一人多高的长刀,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这是沈姐姐的刀!”
钱代的眼睛瞬间瞪圆,厉声嚷道:“沈姐姐的刀怎么会在你手上。”
“你说这个?”
那人竟然还特意提起来看了一眼,宝贝似的。
“这个是一个姑娘送给我的。”
“混蛋,我沈姐姐呢?”
钱代不再试探,招招都是杀手,只攻击要害。
那人不遗余力地防御,却始终没有攻势。
“你这孩子,怎么说说话就要动手呢。”
“畜生,快说,我沈姐姐在哪?”
钱代的身形很快,若是他不集中注意力,只怕是真的会被他伤到。
“林皓月,你是真不要脸,我什么时候说我那长刀送你了?”
沈娇娇有力的声音从他身后的暗处传来。
钱代收了攻势,定眼看着。
“娇娇姐,真的是你。”
钱代飞扑上去,高兴地握住沈娇娇手臂,恨不得立刻将她抱起来转圈圈。
“小子,你小心点,沈姑娘身上还有伤呢。”
钱代立马紧张起来。
虽然没有灯火,但凭借月色,确实可以看出她的脸色不大好。
“沈姐姐,你伤哪了?严不严重?”
沈娇娇按住他的肩膀。
“你别听他瞎说,小伤,早好了。”
钱代立马将沈娇娇护在身后。
“沈姐姐,是不是此人伤了你,还抢了你的刀?”
“你放心,我一定会护好你。将你的刀夺回来。”
谁知他刚说完,沈娇娇就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脑袋,给了他一脑盖。
这一下,痛得钱代抱头蹲在地上,嘶嘶喘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