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想见你,特命我在此等候。”云晨唇角微扬,“提前恭喜了,小师妹。”
鹿呦讶异:“小师妹?”
“忘了告诉你,清羽仙尊也是我的师父。舆长峰现在除了我们两并无其他弟子。另外,四大师尊名下的弟子里,你算是进门最晚也是年龄最小的那个。”云晨解释道。
她前世......似乎并未听过长泽风有过徒弟,也从没见过云晨……
“怎么了?”云晨见她眼神怪异,便出声一问。
“没什么,一时有点受宠若惊罢了。”鹿呦摇摇头。
云晨见她嫩白的脖子上淤青犹在,大大的瞳仁里也蕴藏着丝丝不安,便忍不住温声道:“别太担心,师父他老人家很好相处的,在我来之前就已经精心为你布置了住所。另外,乌林道友他也另有安排。
突然被点名,乌林指了指自己:“连我也有份?”
云晨点头,吹了一声口哨,从天边飞来了两只洁白如雪的仙鹤,姿态高雅地停在他们面前。
“请!”
直到坐上仙鹤,飞上云端,鹿呦都还有点不真实感。这仙鹤是青云宗养的宝贝神兽,向来只接待贵客,一般弟子连毛都摸不着更别说坐了……
不一会儿,两人就被带到了一处建筑恢宏的大殿里。
长泽风正在百无聊赖地品着清茶,见到三人一来,便是弯唇一笑,将茶杯放下。
“弟子拜见师父。”云晨行了一礼。
乌林和鹿呦也学着云晨的样子行了个礼。
长泽风满意的点头:“不错,云晨你把这小子带到阎春长老那儿去,就说我给他送了个徒弟来。”
鹿呦和乌林俱是一愣,阎春长老是青云宗最好的炼器大师,手里曾出过好几件开了灵智的宝器,却性子古怪,为人孤僻,从不轻易招收弟子。
长泽风这是要送乌林一个机缘。
乌林心中自是惊喜不已,当下就拜谢个不停。
鹿呦有点拿捏不准长泽风为什么这么做,但心中也是替乌林高兴的。
等两个人一走,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了他们师徒二人。
鹿呦没说话,长泽风也没说话,他轻扣着几案,带着些许打量之意望着下方。
少女面色恭敬,眸底却藏着丝丝警惕,宽大的弟子服越发衬的人孱弱瘦小。
看来以后得好好给她补补才行。长泽风摇了摇头,踏下玉阶,轻轻敲了敲鹿呦的头。“适才打云知还那一巴掌的时候,瞧着气势倒是挺足的,怎么这会儿看起来却呆头呆脑的。难道是云晨领错了师妹进来?”
鹿呦捂着脑袋,莫名看他一眼。
长泽风长得眉清目朗,风光霁月,此刻却嘴角含笑,眼中戏谑。
“我——”鹿呦嗫了嗫唇,“我得罪了清月仙尊,可会给您带来麻烦?”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他笑了笑坐回殿前,呷了一口茶,“大可放心,你小师叔看着是凶了点,但心地不坏,不会为难你的。况且有为师在前替你挡着,有什么可怕的?”
我信你个鬼!她可是打了云义一巴掌唉,他不找机会把她剁了才怪!
“你可知,我为何会收你为徒?”长泽风突然一问。
“不知。”
“我日前出关时,给自己算了一道卦象,卦中显示命中注定有一弟子继承衣钵,那便是你。”
继承衣钵?这更离谱了。
“您不是已经收了云晨师兄吗?为何不让他继承您的衣钵?”
“云晨?”长泽风笑容一顿,“他修剑道,我修阵道,两者岂可相提并论?”
长泽风竟是修的阵道!那为何还要收云晨这个修剑道的人作为弟子?鹿呦更糊涂了。
“你可愿意入我阵门?若你愿意,我必将倾囊相授,助你扶摇直上。”
鹿呦前世本就对阵法感兴趣,此刻又怎肯错过。
“师父在上,弟子愿入阵道,不改心志。”
————
青寒峰,邵坛殿。
夜色寂寥,明月高悬,殿外积水空明,藻荇交横。窗前探进了几支枯瘦的青竹,倒映在空旷奢华的地板上,被风一曳,便显得疏影斑驳,凄清落穆。
一个瘦削高挑的身影踉跄着步入殿内。
他捂着胸口,英眉紧蹙,额间青筋暴突,冷汗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下脖颈,似乎每走一步都痛不可忍。
白日高高在上的仙尊,此刻却面色惨白地像一个死人。
云义靠着窗棂,指甲深深扎进手心。
月光下,他低着头,一侧面庞如玉,一侧隐在阴影中讳莫如深,或明或暗间,像是神明堕入了泥淖,只余破碎的矜傲。
“尊上......”
一声清叹,凤渊从虚空中走了出来,从火红色的衣袖中掏出了一只瓷青色的玉瓶,
“这次的解药,赶紧服下吧。”
云义却置若罔闻,他的周身不知何时萦绕了一股阴森的黑气。
黑气肆虐,邪厉地渗透薄腻的肌肤。刹那间,青黑色的血管暴涨,墨黑色的瞳仁骤起妖冶紫光,修长的手指痉挛着长出锋利的指甲——
“不好!”
凤渊心口一紧,连忙划开黑色的虚空,想要紧急一避,却在下一秒被一道强悍的黑色灵气直接掀翻在地。
头骨撞在地上发出铿锵闷响,凤渊来不及查看伤势,赶忙退至远处,运起妖力护住自己的心脉。
云义暴喝一声,一步步朝他走来,满脸暴戾杀气。
凤渊咬了咬牙,又退后了几步,口中焦灼道:“我知道你不想吃,但是如果一旦停药,妖化就会更严重,后果你是知道的!”
云义怒然转身,暗紫色的眸子越发阴沉。
“尊上!”
听得这声呼喝,云义脑中暂时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反手给了自己一记重击。
顷刻间锥心的痛楚压制了惑乱的神智,喉间泛起腥甜,鲜血涌出染红了白皙的下颌。
又来这招?
凤渊气急,他是真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啊!
却见眼前伸出了一只青白的手掌,云义声音嘶哑:“拿来......”
凤渊一边倒出药丸一边忍不住牢骚:“打伤我不要紧,但是你能不能好歹顾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云义没说话,接过药丸一口咽下。
不一会儿,狂暴躁动的戾气终于被按下,眼前之人又恢复了那高不可攀的冷清模样。
云义擦掉嘴角的血渍,用术法换了一身干净的玄衣。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凤渊无语,都这个样子了还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