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三九”天,万顷大洼,冰封雪覆。沉默的土地,执着地引领季节的轮回,给人撩拨着恬淡的乡愁。
刑警圈子称呼上级大都不带长,年龄接近的称“头儿”,差些年岁的,则呼“老师”。走出警校又入公安门的王星晨,就被刑侦队长丛立仁一口一个“老师”叫着。丛立仁则在背后把王星晨称“侄子”,场面上叫小王。
传唤了王田雨,从其口中挤出来同伙李润田、王边军。丛立仁这次可没指派王田雨单兵行动,他带了王田雨和其他刑警,开始了对李润田、王边军的抓捕行动。
三九天的黄昏,苍穹浑浊,暮霭沉沉,大洼鸟飞绝,北风劲吹着。
一辆面包车在呼啸的风中风驰电掣般的穿过一个个村庄后,旋即停在了宁洼的南河沿村。
三个便衣警察下了车,飞快地进了一个院子。
这是八大金刚老四李润田的家。
李润田,35岁的年纪,此人生性慓悍,逞凶斗狠,在东北混了近20年,因与一团伙黑吃黑败走麦城,返回原藉捿身,但恶习难敛,常是打架斗殴,逞强世面,在三庄五寨有“东北虎”称号。
屋子里还亮着灯,这时,一对男女已早早钻了被窝。女人并非李润田妻子,李润田漂泊混世,至今未娶。这个女人是他东北的旧情人,女人情牵意绕,千里迢迢找来想重修旧好,饥渴难耐的李润田接纳了对方。“李润田,起来!跟我们走。”王星晨才踹开门,并飞身入室,还有了一声断喝。李润田正在兴头上,一个楞怔后,使他明白了大慨,但见他一个鲤鱼打挺,赤条条的身体已飞身下床,顺手抄过桌上的一把利刀,恶狠狠地刺向王星晨,王星晨闪身避过,随即一个别腕锁喉,把对方牢牢地缠住,同行警员上前亮闪出手铐,咆哮的李润田终被擒下。
床上只有了瑟瑟发抖的女人……
审讯室内,李润田一言不发,满脸盈腮的胡子下黑肉抖动着,一双金鱼眼喷闪着凶光。
这又是一个特殊的对手,丛立仁心中暗暗思忖,对付这样的犯罪嫌疑人,他情知该使什么招术。
韩玉又打来了电话,古洼公安局刑侦支队长郑启田知道了市局对盗案的注重。特大盗案才掀开序幕,战斗正未有穷期!五十年代始,公安预审工作是公安侦查破案的重中之重。时下,这个编制被撤并了。然而,任何一件案件的终结,又何曾少了这项斗心智的工作。
丛立仁是个侦查破案的拼命三郎,审讯工作,他也是业内高手。他对不同的犯罪嫌疑人有不同的对应招术。因人施策,使他尽得案件严密的连续斩获,当然,预达审讯的预期效果,首要的还是少不得对审讯对象的个体了解,丛立仁深谙个中曲直。
犯罪嫌疑人李润田应归类于什么档次?未进行审讯环节前,丛立仁对审讯对象已掌握了基本情况。这是个混迹社会的狠主,重“江湖义气”,对这样的犯罪嫌疑人,不可能一攻而就的。
果然,对李润田的初审,正如丛立仁所料。
审讯室内的李润田,面对丛立仁把口封的很死,一言不发,两眼凶光显现。
“李润田,正视现实吧!该说的就说,实打实的说,你清楚该是什么结果。”丛立仁话中有话地说给对方。
“……”李润田无语。
“李润田,江湖上有话:'好汉做事好汉当',有个牛案牵扯到你,是条汉子你该说清楚!”
“我不清楚!”李润田嘴硬牙钢,断然回绝。
丛立仁不再发话,长时间直盯了李润田的眼睛。李润田的眼睛也对视着对方,随之,他的眼神有了慌乱的表情。丛立仁起身上前,递给李润田一杯水,来回踱步说:“你一个姓王的哥们,把事情全说清楚了,有人讲义气,可有人把义气不当回事!”丛立仁如是自言自语地挑一句。
李润田胸口起伏,大口喘了粗气。
“都是他妈的稀泥软蛋!背信弃义!”李润田脸似猪肝,圆睁怒目,像条被激怒的野狗。
“既然他是个孬种,咱也不值得为狗娘养的遮掩!我说,我全说一一”李润田一口气说了两年内偷牛、羊、狗的十余起盗案,并详尽交代了同伙的姓名、地址。
一番和盘托出,李润田仍余怒未消,恨恨地又说:“这帮孙子不仁不义,都是吃里扒外的!处事比我东北那几个哥们差远了,都他妈的没骨气!”李润田后仰头,望着天花板,一副“英雄气慨”
案情曲径通幽,昭然若揭。窗外,明月如盘,洁白如玉。
宝洼静悄悄的如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