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新村人到达了山底。
出了山,路就好走了许多,朱武叫村人停下来吃过午饭再走。
可所有人都不愿意。
他们迫切走上那通往云府的路上,一点也不觉得累。
为此,朱武也不强求。反正已经下了山,若是累了,随时停下来都可以。
久违的马路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只是那眼中都饱含热泪。
“终于有路了!”
朱胜率先走了上去,激动得无法言语,老泪纵横。
“爹,”朱武搀扶住他,“我们做到了!”
朱胜哭着点头。
“做到了,做到了!我总算不负所托,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小九却是转身回头,与他同样的李杳一家,皆是抬眸看着背后那巍峨雄伟冷残峰。
各人心情复杂。
有悲有喜。
但又都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希望。
苏氏手微微颤抖,李杳伸手握住。
她扯出笑容,“娘是高兴!”
李杳也弯起唇,“娘高兴就好。”
这是通往云府的一条马路,道路两边的小路通着许许多多的村庄。
新村人踏上马路后,朱武让所有人尽量靠右边行走。
一直到傍晚,众人才停下来。
朱武立马让人走到马路旁的荒地里。
可不敢拦在马路上。
其实有些奇怪,这一路过来,他们未遇到任何一个赶路的人。
就是不远处的村庄里也没有人探出一个头。
为此,李阅炎与小黄还去那些村庄口看了一眼,发现家家大门紧闭,且无炊烟。
这会大伙暂停在荒地上,开始准备晚饭。
为主的男人们围着一起商量着。
“原本还想有了村庄,咱们找人进去换一些木板车方便赶路。没想到,这一路上的几个村庄,都像商量好了一样,闭门闭户。”
蔡四叔摇了摇头。
“谁说不是呢?”龙大抓了把头发,“这么排外!”
李阅炎却不认为是排外的问题。
“商不商量好不知道,咱们这么多人猛地出现,任谁也怕。”
他说得没错,就是这会大家停在荒地上不往前走。
离着最近的村庄内,正开着大会。
几十个人挤在一间房间里,连灯都不敢点。
“村长,这可如何是好啊?外面可是这个月的第五波流民了。”
一个五十多岁,围着头巾的老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忍忍吧!待会找两人偷偷去看一眼,若是发现这伙流民有动作,咱们就一起上。
若只是路过,咱们就当没看见。
总之,拘束着各家的人,别出去。”
今年春开始,每个月都有几波流民从那大马路上过。
一开始,大家也都菩萨心肠,施以援手。
换点东西,买点东西,他们也原意。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换了东西之后,有些流民并没有马上走。
而是等到晚上,把他们的村庄洗劫一空。
吃的用的,就是刚下的猪崽都没放过。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有的甚至大胆到白日里就纠集人抢劫。
几经洗劫,他们也就学乖了。
只要发现有流民经过,早早就关门闭户,杜绝一切往来。
要不是因为这里到底是云府管辖之地,流民们不敢太过放肆,他们会更惨。
这个村的村长小心谨慎地嘱咐了大家之后,这才放心让他们偷摸着回家。
同时留了十几个男人守在村口旁边的破房子里,又派了两个人去打探情况。
朱武等人商量过后,最终觉得是他们的突然出现吓到了附近村庄的人。
于是一致决定,别去换什么东西。左右不过一两日的路程,费点力气算了。
又拘着大家不许离开荒地,吃过晚饭后就地休息,哪里也不准去。
甚到连帐篷也不准撑,也省得被人发现他们这伙人的不对劲。
反正是夏日,露天睡着也没事。大家也不是那娇气的人,所以没有任何异议。
为了安全起见,村兵也留了一队人守夜。
安排好之后,各家简单的做起了晚饭。
因着中午没吃,到晚间各家都多煮了一些。
吃过之后,星星也爬上了夜空。
李杳同娘挨着坐在一起,底下垫着厚厚的草席。
青葵打来水,让苏氏洗漱。
待苏氏洗干净手脸之后,端着木盆就走了。
“杳儿,咱们这样使唤青葵不好吧!”
苏氏不太愿意人伺候,可架不住闺女的执意。
“娘,你不让她做,她会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反而心不安。”
苏氏惴惴不安,可到底妥协了。
只因这一胎光让她走几步就累得慌。
心里想着等安顿好,给青葵买上一些礼物,又或者给她一些银钱。
到底不能让人家吃亏。
青葵也确实如李杳所说,她知道李杳并不是百分百信任她。
即便许多想做的事情,李杳也不会让她插手。
那日她说闲,李杳次日就让她除了做些洗碗择菜的活之后,让她照顾苏氏。
总归是自己硬要留下的,何况伺候人的活她也干惯了。
对此她没有任何异议。
她也知道苏氏对李杳的重要性,所以做得越发仔细。
新村人休息得早,等到静下来之后,一直监视他们的那两个村民也回去报告情况了。
“那他们没有进村的意思?”村长说。
“没错,他们吃过饭,就睡了。同我们村一样,也留了人守夜。
而且,他们好像十分听话。
那些流民中有个络腮胡的男人是他们的头。
那人不准他们离开那块荒地,竟没有一人走出那界线。
就是小孩子也没有。”
其中一人说完,另一个人又说,“不仅如此,我瞧着这伙流民一点也不穷。”
他扫了眼破房子里的人吞了下口水,“比咱们吃的好多了。有米有肉,他们做得隐蔽,可还是被我发现了。主要是太香了!”
说完他又咽了一下口水。
要不是他们被洗劫了几次,每月吃上肉的时候也有不少。
可是,从初春到现在,他是一次肉也没吃过了。
想起他就气愤,可恶的流民,坏透了!
村长微眯着眼,吸了一口旱烟,吐出烟之后,沉沉地道,
“要不他们是商队装扮的,毕竟这一路来,只有装得落魄,才有活拿命的希望。要不就是,前面的村庄又被抢了!”
“啊!那他们会不会抢我们?”一村民惊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