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离地三丈,头顶一块巨石,无巧不巧地砸到。海无涯一扭身,凭空横移五丈,欲要避开。可巨石像是个活物般,跟着海无涯挪移,仍旧不离他头顶处。此时再要闪躲,已经来不及,海无涯一狠心,将金蜱之身运到极致,直接以头顶反撞向巨石。
两下对冲,力道何其猛烈,巨石当场崩碎。却在巨石炸响的瞬间,忽然一杆枪出现,对准海无涯心窝,急速转动着刺来。这种急速转动的利刃,聚力于一点,正是破他金蜱之身的法门。海无涯不敢硬碰,想要后退。
只是后背忽然撞过来一个硕大的树桩,足有房屋大小,已是抵近海无涯后背。前有金枪钻,后有树桩砸,头顶又隐隐有流水声。海无涯身处空中,无法借力,他不想硬拼,只好沉身往下避开。可就在此时,身后树桩中,忽然窜出两条铁链,急速缠绕过来。
海无涯猝不及防,距离又近,被缠了个正着。一条缠住他的腰身,一条缠住了他的脖颈。而此时,面前的金枪,已经离他胸口不足一尺。眼看就是穿堂破腹之厄,海无涯双手各执一条铁链,力贯双臂,用劲一扯。身后树桩炸开,从里面窜出一条人影。
那人被扯得撞向金枪。不过他倒也十分机警,在越过海无涯头顶时,仍旧不忘出拳,一拳正中海无涯天灵盖。海无涯借势急速一沉,总算避过那一枪。等到他站稳身子,再用力一拉铁链,想要把那人拽过来。持链之人知道不敌,自动放开了手。
海无涯慢慢解下铁链,没有再动,静静地站在原地。从夜南天出手到现在,海无涯看似应对自如,不过灵力损耗着实不小。尤其是海无界的万重山,砸得他胸口有些气闷。而刚刚那几下,兔起鹤落,快捷绝伦,才是真正的凶险无比。
若是被金枪破了金蜱之身,那可就真的是大事不妙。不说别的,单是封修的毒,就让他防不胜防。等到满天尘埃落定时,夜南天踩着大石,郝大风坐在树杈上,缓缓在海无涯面前落下。而背后是封修与谢熬,左面海无界,右面丛来,六人各自踩着石块或树桩,将海无涯围在中心。
夜南天看着海无涯,面色不再是轻蔑,而是凝重地问道:“东荒虽是八荒之首,可海无涯地修为,充其量与我等相仿佛。而我们合六人之力,还不能将你拿下,显然你不是海无涯。你到底是谁?”海无涯没有理会夜南天,看着周围一堆堆石块,还有一棵棵巨树,以及天空传来的潺潺流水声,轻轻自语道:“五行大阵。”
阵法不同于武功或兵器,可以信手拈来,它需要做些提前布置,这样才能将阵法威力完全施展。若是仓促间使用,威力不免大打折扣。从夜南天开始出手,到海无涯被困,都是几人暗中协商好的。由夜南天统一调配,这才一步步将海无涯困住。如果一开始动手,丛来就使用五行大阵,威力减半不说,能否将海无涯困在其中,也是两说。
夜南天几人与海无涯交手,也不过是片刻功夫,丛来已将大阵布置成型。他完全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此时天色已晚,更利于隐蔽,这是天时。可以就地取材,这是地利。夜南天几人钳制住海无涯,让他一步步坠入圈套,这是人和。几种因素集合起来,丛来才能从容布置好五行大阵,将海无涯困在其中。
夜南天估计,仅凭一个阵法,恐无法收拾海无涯,这才连同五位荒主,也进入阵内,准备六人联手,再结合大阵威力,欲要一举将海无涯拿下,夜南天不想重蹈无边海时的覆辙。
五行大阵含有天地之力,能攻善守,亦可困敌。再配合六人手段齐出,端的是厉害无比,连海无涯都似乎有些忌惮。他索性坐了下来,旁若无人的闭目调息,大有一副任他狂风骤雨,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
几位荒主看看丛来,又看看夜南天,意思是问怎么办?夜南天见海无涯不搭理自己,低声喝道:“上。”总不能让费尽心思布下的大阵,成为无用之物吧。郝大风再次祭出他的烈焰枪,仍以一招毒龙钻,向着海无涯胸口刺来。海无涯身后的谢熬配合出手,大刀拦腰劈到。
不过海无涯这次端坐不动,任由两人攻击。郝大风的金枪刺中海无涯,一股大力将海无涯撞的侧了下身子,却正好卸了金枪的力道,从他身上滑过。谢熬的大刀砍下,入肉三寸,可接着慢慢滑落地面。
封修也放弃使用毒物,损失了腐蚀芒与钻地龙,着实让他心疼不已。每条毒物都来之不易,饲养成型更是难上加难。他紧随谢熬之后,出锁链套住海无涯脖颈。海无涯依旧不言不动,任由封修施为。只是封修感觉铁链如同套住了一座山,任凭他如何使力,对方只是纹丝不动。
三人连出数招,招招中的,却招招无用。看上去像是几个在玩杂耍的小丑。夜南天见状,也加入到战团,他同封修一样,收起媚魂大法。损失的十大圣力境魂魄,可不是轻易可以修炼出来。
丛来布下五行大阵的原意,一是困住海无涯,二是在海无涯闪避或退缩之际,用以阻挡他,逼得海无涯不得不正面与几人硬碰。可现在海无涯既不逃跑,也不躲闪,就坐在那里任由他们攻击,这大出丛来意料,似乎感觉辛苦布下的大阵,没了用武之地,遂也上前攻击。
五人各自拿出法宝,以灵力近身搏斗。海无涯双手放在膝盖上,似乎不想招架,仅以一套金蜱之身,或坚如精钢、或柔似流水、或空若无物、或利同尖兵。尽数将夜南天等人攻势化解。同时他释放的灵力,有时冷若寒冰,有时又热到极致。几人竭力发招,非但无用,还被对方冷热浸体,灵力渐有运转不畅之兆。
海无界见状,招呼大家退开。夜南天与丛来等人,迅速退后几十丈远,此时空中出现满天巨石,向着海无涯压下。众人不知道海无涯用的什么功法,竟然法宝难伤,利刃不损。唯一的办法,便是以力破之。如同之前海无界的万重归一重,可将他砸入地下。
海无界的他山之石,有三种变化,第一种就是满天花雨式。这招囊括范围广,适合对付那些身法好,以及人数众多的敌人。不过单一的巨石,威力也不大。第二种便是万重归一重,这种虽威力巨大,却又不够灵活。只有在特定情形下,才可以使用。要对付海无涯,他可以轻易避开,不过是徒劳无功。
还有一种就是石影重重,看起来满天山影,皆为虚幻,可是一旦被虚影砸中,能够霎那间变虚为实。海无界这次用的正是石影重重,丛来催动五行大阵,配合海无界的石影重重,一是让那些虚影,看起来更为真实,二是一旦有那块巨石击中对方。变虚为实时,力量可以陡增十倍或几十倍。
果然海无涯不再安坐不动,起身抬头看天,满天石影并不快速坠下,相反是缓缓飘落。这种情形会让人止不住地压抑,造成心理恐慌,以至于心绪大乱,难以应对。不过海无涯仍旧笃定,从容迈步,似要走出石影笼罩。
夜南天六人已不见踪影,头顶石影悬而不落,海无涯闲庭碎步,好似悠然自得,整个情形十分静谧。不知过了多久,一块巨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海无涯背后。海无涯恍若未觉,继续漫步向前。巨石漂移至背后丈余时,忽然发力急速撞来。堪堪将要撞上时,海无涯却消失不见,他已经横移五丈,出现在巨石左侧。
只不过他出现的地方,也恰好有颗树桩等着他,树桩上的树根,犹如一根根尖刺。海无涯像是主动撞向树桩,他虽然不惧树桩,只不过一旦撞上,头顶的万重石影便会落下。他于千钧一发之际,再次横移三丈,而这里依旧有颗硕大的树桩在等他。
这颗树桩不再是根根尖刺,却是空了半边,像是一扇门一般,里面黑黝黝的看不清楚。海无涯横移过来,正好对准那个黑洞,已经小半个身子陷入其中。那树桩跟着前伸,想要吞下海无涯。海无涯终究还是快了一步,提前抽身,再次移向别处。
只是无论他移向哪里,都有一块巨石或树桩等着他。如果他站着不动,便有巨石砸过来。海无涯只得不停地挪动身体,十分消耗心神与灵力。次数多了,难免有分心的时候,头顶的万重石影,也正好砸下来。
海无涯忽左忽右,身法飘忽不定。只是满天皆是石影,又能避到哪里去?终有一块巨石压至头顶,这时已经无法再取巧,不得不伸手硬接。双手与虚影相接时,海无涯感觉轻若无物,瞬息之间便重若千钧,且重量迅速在叠加,比起之前的万重归一重,还要重得多,一下子将海无涯整个人,压进地下石块之中,只露出两只手掌托举着山石。
海无涯一声闷哼,如同前次一样,发力将山峰震得四分五裂,跟着炸开。然后他拔地而起,冲天十多丈。便在此时,左右各有一块巨石,趁夹击之势,向他撞来。巨石像是知道海无涯会冲天而起般,就在这里等着他。
每块巨石都不小于石影,且每块巨石后面,都有三人在发力推着巨石。左边三人是夜南天、郝大风及海无界;右边三人则是丛来、封修及谢熬。之前所有的手段,都只是铺垫,为的就是这致命一击。六大高手全力推着两块重逾万钧的巨石夹击,试问天下谁人能挡?
海无涯先是发力震碎巨石,后又冲天而起,正是力虚之时,去势又快,哪里还能收得住?巨石离得又近,他根本来不及避开,仓促之际只好出双掌,各顶住一块巨石。海无涯一是力虚之际,二是仓促应对,双掌一对上巨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从开始交手到现在,海无涯第一次怒吼,他力贯双臂,灵力鼓荡不休。夜南天等人见海无涯终于受伤,那里肯放过良机,六人更加竭力推着巨石,想要将海无涯抵死。两边角力之下,巨石寸寸碎裂,且速度极快。
期间海无涯又忍不住吐血两口,夜南天等人见状,更加卖力推着巨石前进。随着巨石寸寸碎裂,几人离海无涯也越来越近。直至整个巨石都化为碎块,六人离着海无涯不过丈余。夜南天六人准备扑到近前,来个致命一击。
此时海无涯双手掌心处,各亮起一道亮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亮光出现时,手掌周围的石块不再跌落,而是跟着亮光急速转动。光亮开始鸡蛋大小,瞬间长了十多倍,带动周围碎石枝叶,及气流形成一个硕大的漩涡,海无涯这时才推出漩涡,瞬间将六人淹没。
海无涯推出双掌后,又喷出一口鲜血,人也从空中跌落,躺在地下,就此寂然不动。夜南天几人被光亮击中,倒飞出去几十丈。这时修为的强弱,便显现出来,夜南天落地后,便翻身站起,虽然脸色潮红,却终于没有吐血。
丛来修为最弱,吐血两口,躺在地下没动。其他人各都口吐鲜血,显然都已受伤。不过与海无涯比起来,那是轻得多了。海无涯受伤,吐第一口血时,远处的乔峰瞧得真切,大喝一声:前辈。
而后也是一口鲜血喷出,可他不管不顾,仍然想要过来救援。可在鹤长鸣与叶遮天阻拦下,又哪里能够?不过也是因为乔峰牵制住了鹤长鸣与叶遮天,否则合八人之力,再辅以大阵相助,海无涯能否撑到现在,还真不好说。
乔峰想把八大荒主引出飞来峡,刚离开不到半里,就被鹤长鸣截住。他也不多说,一出手便是五雷轰顶,想要将乔峰一击致命。他可不像叶遮天,对乔峰有所图,处处留手。乔峰正发力急奔,忽然前面出现一道闪电阻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