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倒也没有食言,冲着南宫不花拱手道:“宫主的蝉鸣空心曲,果然名不虚传,陈某佩服。”然后不等对方开口,转身高喝一声:“放人。”
他这话倒也不虚,南宫不花的琴音如针如刺,似刀似锤。既能扎入他的肉里,又能刺进他的心中。他也要凝神抵挡,这才不至于被琴音所伤。他还没遇到过,如此奇妙的武学。
陈冲收了天罗地网,其他人也聚集在他身后。云舒宫的人,齐集南宫不花背后,两帮人形成对峙。杨过与乔峰也走了出来,郁秋风急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杨大哥,你没事吧?”杨过一笑:“我能有什么事,放心吧。你们怎么来了?”郁秋风拉着杨过的手,说:“我们先过去再说。”
南宫不花一是要保持身份,二是气虚力弱,没有迎上来,不过眼睛却一直盯着乔峰。她心里渴望乔峰能过来扶她一把,轻声问候一句。不过乔峰却只看了她一眼,随即目光转向别处。乔峰再怎么不懂风情,也能感受到南宫不花目光中的绵绵情意。
更何况在安山时,南宫不花已有所表露。乔峰的态度,让南宫不花有些失落,却也无可奈何。杨过与郁秋风及乔峰,路过陈冲一帮人时,蓝祥云放过郁秋风与杨过,却拦住了乔峰,说:“咱们错过了两次交手机会,不如我们现在切磋一番,只定输赢,不决生死。你看怎么样?”
乔峰知道自己灵力消耗殆尽,此时与蓝祥云交手,一定不是对手。不过他又不想示弱于人,正要开口应战,杨过已经走了过来,与乔峰并排而立,说:“怎么,想打架么?那就改日再约,今日佳人在侧,我们要去谈情说爱。”
杨过也知道乔峰灵力十不存一,此时不宜与蓝祥云交手。他与乔峰一样,不想说的那么胆怯,这才故意说的很媚俗。蓝祥云嗤笑一声:“应该是怕了吧?”蓝祥云这一声嗤笑,看似自然随意,其实他两个嘴角,故意微微翘起咧开。
从两边嘴角射出两道极淡的气息,分别冲向乔峰与杨过。乔峰像是闻到一股很淡的气味,刹那消失,也没太在意。杨过却似乎浑然未觉,他岂会受蓝祥云所激,说:“行,你说怕了,那就算是怕了吧。”
他说得如此坦然,反倒不让人觉得他是真怕了。陈冲制止了蓝祥云,说道:“既已答应放人,今日就免了吧。人家还急着要亲亲我我。”说完哈哈一笑,蓝祥云这才退开,让出路来。
杨过与乔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蓝祥云道:“啊对了,你要是真有兴趣,咱们三月之后,在此一战,就不知道你敢是不敢?”蓝祥云应道:“好,到时候咱们不见不散。”杨过道:“一言为定。”
郁秋风再次迎上来,轻声问杨过:“你干么要跟他约战?”杨过压低声音:“我耍他的,到时候谁会真来?”郁秋风笑道:“杨大哥,你可真坏。”杨过三人上了飞毯,乔峰只得走到南宫不花身前,拱手道:“多谢宫主出手相救。”
南宫不花低头不理,冲着蒋郁芬一挥手,蒋郁芬会意,吩咐大家回云舒宫。等到所有人都已经消失不见,陈冲等人还在原地。蓝祥云问陈冲:“为什么要放走他们,动起手来,我们未必会输?”
陈冲道:“是未必会输,但却无此必要,既已知道对方是云舒宫的人,他还跑得了吗?我们现在就去找孟山都。”陈冲停了下,问道:“刚才的消魂散放了吗?”蓝祥云回到:“放了,这下绝情决意的云舒宫,要变成淫邪之地了,哈哈……”十四人一起大笑,声震山谷。
消魂散专门针对人的神魂,它的功用也并不一样。有的销魂散使人昏昏沉沉,进入重度睡眠。像之前郁千结中的就是这种,需三日才自动消解,只不过完全恢复,最少十天半月,因人而异。
有的能让人狂暴不安,状若疯虎;还有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勾起人的欲望。蓝祥云给乔峰用的,就是这种能勾起人欲望的消魂散。他是在陈冲的授意下,找乔峰比武是假,趁机使用消魂散是真。
杨过为了帮乔峰解围,正好是撞上,因此也中了圈套。陈冲不与南宫不花正面相抗,一半是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还有一半的一半,他是想联合北荒的九转堂,去围剿云舒宫。所得圣力境,大家均分。剩下一半的一半,便是因为这消魂散。
北荒大都以炼体为主,天下人族,凡是炼体者,无不聚集于北荒。而云舒宫属唯一的异类,练的是真气灵力。众所周知,云舒宫禁止男子入内,里面弟子多数是痴女怨妇。陈冲见南宫不花,为乔峰而大动干戈,想必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若是能以消魂散祸乱云舒宫,也算是出了这口恶气。本来以乔峰的精明警觉,不会轻易中招,只是他以己度人,没想到蓝祥云如此阴损。而蓝祥云下毒又十分巧妙,以笑作掩饰,从自己的嘴里下毒,距离又近,不中招也难。
南北山与云舒宫的积香山,相隔数千里,一行人到积香山时,凤姐已经得到消息,守在山下入口处。这是云舒宫的规矩,进出积香山不许飞行。南宫不花的飞毯当先落地,凤姐迎上来,见南宫不花面色不佳,关切地问道:“宫主你不要紧吧?”
南宫不花收了飞毯,答道:“我没事,休息下就好了。”南宫不花是用力过度,有些虚弱。凤姐冲后面的爱桃说:“快扶宫主回去休息。”南宫不花这一行人,原本只有八大婢女,现在加上杨过乔峰,一共十一人。
爱桃扶着南宫不花在前,杨过与郁秋风及乔峰拖在最后。凤姐等其他人过去后,对身边的弟子喝道:“拦下。”立即上前四名女弟子,挡住杨过乔峰三人,不让他们上山。郁秋风赶忙解释道:“凤姐,他们是、是宫主的贵宾。”
凤姐不理会郁秋风,而是冲着乔峰与杨过一拱手,说:“云舒宫从未有过男子入内,两位还请见谅,这就请回吧。”南宫不花知道凤姐在这里,肯定不会让乔峰杨过上山,遂也没有走多远。看见凤姐果然让人拦住乔峰和杨过,又走了回来,对飞来凤说:“凤姐,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只是他们被困日久,多有疲惫。能否通融下,让他们上山稍作休息?”
飞来凤冲南宫不花躬身拱手道:“宫主,云舒宫开派近千年,从未有过男子登堂入室。宫规乃立派之本,岂能因一人而废?云舒宫这次为一男子而兴师动众,已经对云舒宫声誉大有影响,怕是不易消除。若再让他二人上山,非但于情于理不合,云舒宫也将毁于一旦。此地离浦江镇不过百里,看在宫主面上,我派人送他们去镇上歇息便是。”
飞来凤以宫规说事,这让南宫不花无可辩驳,于是说道:“凤姐所言甚是,千年宫规,不能因我而废。我也有言在先,因触犯宫规,辞去宫主职位。我也不宜上山,就有我带他们去浦江镇吧。”
飞来凤惶恐说道:“此次去南北山救人,宫主受郁秋风蛊惑,与宫主无涉,只要将她革出宫墙即可。宫主若是一定要坚持辞去宫主之位,这是要逼我离开。我一向刚直,自问并无私心,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云舒宫。”飞来凤的意思很明确,只要把所有责任,推到郁秋风头上,再把她从云舒宫除名,一切皆能消弭影响。
南宫不花面有不悦,说:“我知道凤姐一心为了云舒宫,只不过我南宫不花又岂是这样的人,自己做的事不敢承担,却要推在别人头上?至于郁秋风该怎样处置,如今你是宫主,一切也由的你。”
飞来凤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宫主误会了,我不是质疑宫主的为人,只是为云舒宫着想。宫主若是再说什么我为宫主的话来,飞来凤就只好离开云舒宫了。”眼看气氛僵硬,蒋郁芬走到飞来凤身前,劝到:“凤姐,你是经过风浪的人,怎的还如此毛躁?咱们都是好姐妹,有什么事说不开?切不可意气用事。”
方芳也走到南宫不花面前,正要劝说一番,却见乔峰忽的用力,拨开面前的女弟子,走到南宫不花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柔声说道:“南宫,我们走吧,从此天涯海角,咱们做对神仙眷侣,享尽人间欢乐,岂不是好!何必在此受人摆布。”
乔峰说完身体一震,赶紧放开南宫不花的手,后退了两步。乔峰这一举动,一番言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南宫不花,听了乔峰的话,有些痴痴地看着他。不过她虽与乔峰相处不多,但也知道这是乔峰的违心之言。
心中想到:若他这话是真的,不要说云舒宫宫主,就是给个荒主,也是不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