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以为乔峰已死,遂抱着他的尸身,纵身跳下悬崖。岂知一番震荡,乔峰竟悠悠醒转。
阿紫大喜过望,随即又异常恼怒。直骂自己没用,这下害死了姐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乔峰感觉身体悬空下坠,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又见阿紫满面血污,两只眼睛剩下两个窟窿,对所发生的事情,也猜了个大概。
他顿时心生怜惜,气息微弱地劝慰道:“姐夫一生奔波劳累,何曾有过片刻清闲?忙忙碌碌只为他人,最后却落得个既不容于大辽,亦不容于大宋的下场。”
“姐夫其心已死,与旁人无关。只不过在举箭时,忽然想起阿朱临终嘱托,要我往后余生,好好照拂于你。阿朱跟着我受了诸多苦楚,最后又因我而死,我怎能辜负她临终遗愿?”
“姐夫又想起阿紫你,世上已无亲人,怎可让你一人孤苦于世?因此在箭将入体时,向左偏出三分,避过心脏要害。”
“姐夫应该将你安顿好,再死也不迟。阿紫对姐夫一片苦心,我乔峰又岂能不知?今日咱们同赴黄泉,实属天意,阿紫你又何必自责。”
乔峰也不管胸前创口,将阿紫紧紧搂在怀里,阿紫顺势抱住乔峰。
她何曾听到过,姐夫如此情真意切的话语?
早已泣不成声,心中却甚感慰藉。只想姐夫再多说几句,这样的时刻,再多停留一会。
不过两人下坠速度过快,眼看便要粉身碎骨。阿紫与乔峰皆面色坦然,只因均已心萌死志。
阿紫内心反而宁静祥和,想着往后姐夫只属于自己,再没人可以将他夺走,脸上竟露出了笑容。
乔峰毕竟看得见,下方是一片绿色,应该是树丛。他想着阿紫爱美,决不能让树枝刮花了她的脸。
于是调整姿势,搂着阿紫的脸紧贴胸膛,而后闭目等死,并轻声嘱咐阿紫别怕。
阿紫却笑出声来,说道:“只要跟姐夫在一起,阿紫从来就没怕过。”
两人均以为必死无疑,任其身体自由下落。
哪知一连折断数十根枝丫后,撞在一根粗如手臂的树干上。整棵树木竟然倾斜,地面也开始塌陷。
原来地下中空,露出一个大洞来,乔峰与阿紫正好坠入洞内。
乔峰本就伤重,一连串的撞击,更是雪上加霜。由于力气不足,跌入洞内时,阿紫被惯性甩开。
石洞似乎颇深,坡度较大,阿紫直接向下滚去,吓得失声尖叫。
乔峰已处于半昏迷中,被阿紫的叫声惊醒,也顺着坡度向下滚去。
只是疼痛难忍,又失血过多,眼看支持不住,只好停下。
先封住穴道,止住流血,喘了口气,再顺着坡道往下滑。
阿紫的叫声渐渐远去,而后戛然而止,乔峰大惊,以为出了什么事,加快速度往下。
过了片刻,眼前通道出现分叉,坡度更为陡峭。乔峰这才明白,原来阿紫下落太快,而非出了什么事。
他松了口气,却也犯难了,两条通道,不知阿紫走的是哪边。
乔峰行事果决,未曾多加考虑,选择右边那条通道,继续往下滑行。
他这才有时间,打量眼前情形,通道呈圆形,洞壁非石非玉,也不知是何种材质。
整个通道四壁,布满白色结晶,大小不一。拳头大的有之,指头大的亦有之,似树木分泌的油脂。
洞内照不进阳光,全靠结晶提供微弱的光亮。地面十分平滑,坡度陡峭,几乎垂直。
乔峰借势下滑,以背部着地,十分快捷。
通道内难以计算时日,乔峰估计,应该下行了大半日。以这种直线向下的速度,最少有了数百里。可通道依旧看不见尽头,似乎无穷无尽。
乔峰渐感烦躁,他原本以为,不过一个石洞而已,深不过几丈或数十丈。虽然阿紫不知走那一条通道,总是会落下地面,可谓是殊途同归,那时再去找她不迟。
因此才不加思索,随便选了右边追寻。现在下潜这么久,仍不见尽头,连通道也无改变,不知还有多远,才能到达尽头。
乔峰怕走得越远,离开阿紫也就更远,这才烦躁不安。他一直大声喊着阿紫,前面并无应答。
按说乔峰人高马大,又故意疾追,应该早就追上才对。可现在没有半点反应,乔峰估计选错了通道。
他试着停下来,想原路返回,从另一边去追。只是他赫然发现,下来容易,想要上去可就难了。
乔峰虽身具内力,又以壁虎功向上攀爬,可坡道斜度大,又很湿滑,速度慢如蜗牛。
照此情形,想回到分岔处,怕是要两个月。
乔峰只得放弃,干脆把心一横,通道总有尽头,还是等落地后,再寻找阿紫。
一番折腾,他发现伤势竟好了不少,不知何故。遂静下心来,深吸一口气,苦思其中缘由,发现原来空气有所不同。
吸入一口气,再呼出时,竟有部分气体,滞留在体内。
以功法锤炼,可化为真气,再导入筋脉变成内劲。
通道如此幽深,有空气已十分奇异,而空气还有这等功用,乔峰也很惊诧。
既然及时找不到阿紫,倒不如修炼一番,既疗伤也提升内力。
如此奇怪的地方,有无危险,也未可知,当保持精力充沛,才能保护阿紫。
乔峰此时已然忘了,不久前他还心如死灰,心境有此转变,实为挂念阿紫之故。
他一路不停,径直往下,饿了便以白色晶体充饥。
晶体内含有用气体浓郁,修炼内劲更为快捷,另有强身健体之效。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乔峰伤势痊愈,内力也有了长足进步。比起之前,强过何止一筹。
他自信再遇上少林神僧,当可一拼。
通道幽暗狭窄,既沉闷又压抑。乔峰若不修炼,便无事可做。
开始担忧阿紫,倒也不会急躁,时长日久后,心中烦意更甚。
此时白色晶体充饥后,灵气不能转化为内力,积攒在体内乱窜,使得乔峰渐有走火入魔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