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为什么会这么说,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反派是因为被同门嫉妒推下山崖——这么俗气的原因黑化,开始毁灭世界的吧。
楚无疑对此也不想说些什么,只摸了摸系统冷冰冰的蛇头,便倒到了草地上。
长势极好的青草上挂着水珠,沾湿了楚无疑的面庞。
过长的黑发披在身后,像是展开的羽翼。
明红色的双眸倒映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朵朵白云随风而动,飘向未知的远方。
恰巧此时,有一行大雁低低飞过苍天,在楚无疑的脸上投下浅淡的影子。
注视着飞鸟,楚无疑的睫毛轻颤了颤。
对于曾被困了千年的神明而言,一直留在一个地方的感受其实并不好。
楚无疑也并不喜欢。
而且,人类体感的十六年,和神明体感的十六年全然不同。
十六年,是左幽神君睡一觉的时间,却是楚无疑在这个世界至今的全部人生。
药谷很好,苗疆也很好。
但楚无疑不喜欢被困住。
无论是在哪里,无论是被什么困住,他都不喜欢。
楚无疑喜欢自由,也想要自由。
他想要像飞鸟一样的自由。
……
“少主!”
太阳渐渐西沉,火烧云铺了半边天。
鱼隐带着一队人搜寻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在河边的楚无疑。
面具遮住了楚无疑的眉眼,银饰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远远注视着那正垂首盯着河面的人,鱼隐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他忽然很不安,但这份不安他又不知从何而来。
心脏在胸腔内跳得急促,鱼隐又喊了一声:“少主!”
楚无疑终于有了动作。
银饰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漂亮的少年转过头来。
鱼隐忙跑过去:“少主,天凉了,您怎么还在河边。”
从储物袋里掏出披风,鱼隐将其小心翼翼地披到楚无疑的身上。
巨大的披风遮掩了少年的身形,楚无疑抬手取下面具:“鱼隐?”
鱼隐应了一声:“是我,少主。我们回去吧。”
楚无疑摇摇头:“不要,不想回去。”
比起苗疆王宫,他还是更喜欢外面。
鱼隐轻轻拉住楚无疑的手,刚要劝些什么,便被这温度激的蹙了下眉。
“少主,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鱼隐握住楚无疑的手,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冰凉的楚无疑。
楚无疑倒也没抗拒——鱼隐虽说在名义上是他的侍卫首领,但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苗疆修者。
他还不至于拒绝鱼隐的触碰。
或许是像人一样长大,且拥有一个极度溺爱的父亲的缘故,楚无疑在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绝情。
但,也只是相较其他世界。
“可是少主,王上都等急了。”
鱼隐用自己的大手包住楚无疑的小手,俯首注视着楚无疑:“我们还是回去吧。”
身为究极子控,苗疆王只会为楚无疑着急,而他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听到这话,楚无疑清楚自己是不得不回去了。
不然苗疆王可能把天都掀翻,只为了找到他。
楚无疑回头又看了眼残阳,垂下眼:“好吧……”
鱼隐注视着精致漂亮的少年,轻笑起来:“走吧,少主。我们改日再来。”
……
苗疆,王宫。
头戴王冠,看起来格外年轻的白发男人在宫殿里急的团团转,而一旁的侍从熟练的安抚着他们的王上。
只可惜,全无成效。
男人依旧很急,直到一个漂亮的少年走了进来。
“疑儿!!!”
风度被抛到一旁,男人快步冲了过去,抱住了少年:“疑儿,你去哪了,有没有事啊。”
被紧紧抱住的楚无疑推了推苗疆王:“……父王,太紧了。”
听到这话的苗疆王忙松开楚无疑:“抱歉疑儿,没事吧?”
楚无疑摇摇头。
见状,苗疆王才稍稍放下心。
随后他又捧住楚无疑的脸,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你瘦了,疑儿。”
楚无疑:“……”
好吧。
不愧是他父王。
站在一旁的鱼隐无奈笑着,而楚无疑握住苗疆王的手腕:“没有,父王。”
他轻叹了口气:“我只出去了一个下午……不会瘦的。”
苗疆王摇摇头,斩钉截铁:“你就是瘦了,疑儿。父王不会看错的。”
楚无疑:“……”
彳亍口巴。
不知看了多久,确认楚无疑没事的苗疆王才松开了楚无疑的脸,转而把楚无疑打横抱起。
“父王!”
楚无疑揪住了苗疆王的衣服。
而苗疆王颠了颠怀中少年,笑着对楚无疑道:“走吧,疑儿。父王带你去用晚膳。”
——不想吃饭!
楚无疑求救性的看向鱼隐。
而鱼隐轻咳了一声:“王上,属下就先退下了。”
苗疆王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随意应了一声,便抱着楚无疑走向了餐厅。
……
苗疆王没有后宫,仅有一个发妻难产而亡。
因此,他几乎每顿饭都和楚无疑一起吃,也都会布满满一桌。
如果不是楚无疑天生吃不胖,怕是要被苗疆王投喂成一只圆滚滚的小猫,走路都要人抱的那种。
苗疆王确实很爱楚无疑。
虽然年轻俊美的苗疆王看起来就像楚无疑的哥哥,但他已有几百岁。
而这唯一的孩子,也是他漫长人生里唯一的情感寄托。
“疑儿,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还是需要父王喂你?”
看着自己一边吃一边走神的孩子,苗疆王关切问道。
楚无疑回过神来:“……不是,也不必,多谢父王。”
让苗疆王喂,他还不如自己努力一下。
但……
楚无疑对食物的兴趣一直不大。
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像大多数的幼龄儿童一样,不喜欢进食。
在以往的那些世界,他常常能把自己搞到厌食,饿到晕眩。
但苗疆王是不会允许他不吃饭,更不会允许他作践自己的身体。
所以这个世界的楚无疑还算健康。
至少现在是这样。
在苗疆王的注视下,楚无疑终是一口一口,在一个时辰内吃完了那一小碗饭。
苗疆王也终于满意了,并不间断不重复的夸了楚无疑几千字。
“谢谢父王……”
此时,少年的眼尾通红,仿佛是受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磋磨。
他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
苗疆王满意的点点头:“好,那疑儿要回寝殿吗?要不要父王哄你睡觉?”
在苗疆王眼中,十六岁的楚无疑怕不是个不足三岁的孩子。
并不想被哄睡的楚无疑坚定拒绝:“不必,多谢父王。”
苗疆王有些惋惜,孩子大了就不和父王亲近了。
但他还是顺应了楚无疑的意思:“好吧,那我叫鱼隐去给你守夜。”
……
守夜,顾名思义,就是替睡觉的楚无疑守门。
苗疆王不放心楚无疑,更不放心废物保护楚无疑。
因此,在数万名弟子中数一数二的鱼隐,便承担了这份工作。
“晚安,少主。”
手持长刀的鱼隐笑的温柔:“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