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到秦凝,白青云的脸色也变得就如素娘子一般凝重起来:“白依他们的媳妇都在染坊做事,若是染坊关闭,她们该如何?”
素娘子沉吟许久才轻声说道:“秦家……在江州的产业很少能够适合她们的,染坊……是当初特意为这些女人开的安身立命之所。”
白青云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染坊若开不下去,她们能够留在府城的概率很小。
毕竟,里面除了白依等五人的妻子外,还有其他人在。
若是几个人,做些洒扫浆洗的活儿也是可以的,但人数不少,并不能全部安排。
若只是银钱接济,也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更何况,大杨村离府城不远,白依他们休息的时候当天就能往返。
白青云当初不是没有想过顺势签下她们五人,只是那会儿染坊生意虽不是火热,但人手也缺,众人每日也是忙忙碌碌,她不好跟秦伯抢人。
如今,倒是让白依他们跟妻子团聚的时候。
一家人在白家做工,也能让他们对白家更加忠心。
白青云抬眼问白母:“娘,家里若是多签几个人,会不会……”
白母知道女儿的犹豫,直接抬手打断:“不多,家里自从农忙后,院子里的杂活都是我和你奶奶来做,正好我有其他打算,家里那些杂事总要人来做。”
“洒扫院子的,浆洗的,做饭的,后院的花园我也打算修缮出来,处处都需要人手,更何况,我们身边也缺个办事的人。”
“白依他们办事妥帖,想来他们的妻子也是如此,知根知底的倒是省了不少事。”
白母从小过着的就是丫鬟伺候奴仆环绕的,对于这些人手安排再清楚不过。
白青云喜笑颜开,素娘子更是解了愁绪,她眼神感激地看着白母:“多谢夫人!”
白母摇摇头:“先不必道谢,具体如何还是要去看看的。”
上次签下白依他们的时候她不在,如今,她倒是更加好奇那染坊的情况。
白父等人的谈话早就在谈及染坊时结束,都是静静在一旁听着,见大家谈论的差不多,白父直接说道:“吃的差不多,咱们就出发去染坊看看吧!”
杨木匠要做木工,快脚帮忙的同时兼顾看店,素娘子随着白家三人一起步行去染坊。
染坊的店门在小巷里,虽说不在热闹的坊市,倒也是乐得清静。
只是以往安静的小巷,今日却格外的热闹。
从街市往小巷拐去,就能远远听见那边传来争吵声。
“退钱!”
“退钱!”
“就是,一块布都能染错,还开什么染坊!”
“你倒是还好,就是染错了一块布,我一个开布行的,可是染错了一批珍贵的布料。”
“……”
行至染坊门口,这样的争吵声更加嘈杂。
“秦伯不在!”白青云看了一眼染坊,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几乎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拥挤的小巷里几乎挤不进一只苍蝇。
白青云凭借着敏锐的听觉,并没有听见秦伯特有的慈爱沉稳声音,里面被包围的声音有些熟悉,是上次帮她牵马的年轻人。
白青云与素娘子对视一眼,对方立马了然摇头说道:“里面的布局你应该知道,这附近染坊的入口,只有这一个。”
白青云轻微点点头,的确,里面的布局有机关,上次还是有人带着才能从复杂的布局中走出来,虽然染坊从外面看布局并不大,但实则里面别有洞天。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应该开设在闹市生意才会好的染坊,会设立在这样偏僻的地方。
“看来……”白青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墙壁,与素娘子对视一眼,见对方点头这才有所行动。
几人从街市绕过,找到一处偏僻的拐角处,避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小巷。
素娘子抱着白母,白青云牵着白父,只几息之间,两人运着轻功直接一跃而起,翻越高墙。
抱着人运功,再加上白父和白母两人身上并没有深厚的功力,落地的声音并没有以往那般,几乎是脚步踩在染坊石砖上的那一刻,里面就能察觉到杀气涌现。
秦伯手中提着剑,直到看清来人,这才将出鞘的剑刃收回刀鞘。
他松了口气:“是你们啊!”
白青云有些好奇:“不然秦伯以为是谁?”
“哎!”秦伯看了一眼素娘子,见到白母和白父,又是见礼一番,才说道:“回房聊吧,这里终究有些吵闹。”
虽是拐角,但小巷的争吵声音还是能够清晰传进来,让原本岁月静好的小院染上扰人的忧愁。
上茶的是白依的妻子,她是个如白母一般沉静的性子,只是皮肤不如白母养的好,有些黑,脸上的褶皱让这沉稳的女人看起来要苍老一些。
也不是不是因为外面传来的争吵声,让她眉间染上浓浓的愁绪,只是脸上端着淡淡的笑意示人,可那笑意中很明显带着些勉强。
白青云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有些不愿意开口的秦伯,心中不免有些猜测,又见素娘子脸上有些担忧,但眼神中迷茫的神色想来也是不知道具体情况。
白青云自坐下后,思绪翻飞,又结合秦伯的态度,心中对自己的猜测更加肯定:“可是京城出了变故?”
她虽是试探,可秦伯一向古井不波的双目还是因为白青云的一句话有轻微的开裂,她更加肯定刚刚的猜测。
“秦凝……可是出事了?”
秦伯眼中不知道何时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眼尾微红了一会儿,然后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姐……身份暴露,受了重伤,如今在京都郊外的庄子修养。”
素娘子听闻再也不淡定,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声音中明显的抖动:“伤的可严重?庄子上的人可靠吗?”
秦伯叹了一口气:“若是可靠,江州的染坊就不会出现这许多事。”
“是……皇子一派的人?”素娘子的声音抖动的更加厉害。
秦伯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他们不知道小姐如今身在何处,是死是活,如今这一切,还只是一种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