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曲终人散时，终究会来临。
    金老年纪也大了，这顿宴席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老爷子身旁的助理便死命拽着。
    论金先生怎么找借口，也不让他再喝了。
    莫说与杨过喝了，后来老头找借口都找到了饰演甄志丙的陈枫头上。
    “我和我的尹志平喝一杯。”
    在场众人：……
    您和甄志丙喝，到底是打算庆祝什么呢？
    就这，刘茜茜这个憨批还乐呢。
    人家拿你当下酒菜呢，还乐……
    说起来，金老就因为尹志平这个人物，差点被道教协会给告了，后来在新修版中才改成了甄志丙。
    毕竟人家尹志平不光确有其人，还是位功德和成就颇高的道教名人。
    历史上是真的有全真七子这七位名人的。
    而真实的尹志平不光14岁就拜入马钰门下，后来更是跟着丘处机，王初一，郝大通，以及马钰真人的妻子孙不二学道。
    全真七子中有五位是他的老师！
    帝都著名的白云观，便是尹志平的道馆，后世的规模和模样也是他扩建形成的。
    后更是成为全真教第六代掌教，并组织了对终南祖庭及楼观宗圣宫，终南太平宫，太一宫，骊山华清宫，华山云台宫等道教圣地的复建，居功甚伟。
    身前便受特旨赐“清和演道玄德真人”号。
    羽化后，更是追赠“清和妙道广化崇教大真人”号。
    这可是了不得的一派高人。
    本来道教的人见《射雕英雄传》中对全真七子的描写，对尹志平真人的描述颇具正气，还是挺满意的。
    可到了《神雕侠侣》却急转直下，突然出了一堆反派。
    不光有鹿清笃，赵志敬等人，就连大真人尹志平都成了奸污小龙女的罪人。
    差点没把那帮老道的牛鼻子给气歪了！
    很多人说金庸崇佛抑道，其实这点就有点冤枉金老了。
    他明明是儒释道三家都黑的好不好。
    “金先生，我与您投缘，不如再给我留一副墨宝，以资鼓励吧。”
    在酒宴的最后，张远投其所好的提出了留字。
    金老是好写字的，而且就和王菲打牌一样，水平业余，突出一个兴趣爱好。
    “好，拿笔来！”
    张远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只要喝到位了，啥都好说。
    要不他书中的大侠怎么个个是海量呢，从乔峰到令狐冲，再到洪七公，三人喝酒是豪，帅，贪。
    其实写的都是他自己。
    大胡子立马催人将早上那套文房四宝给拿了过来。
    清去碗碟残羹，空出半张桌子来，铺上羊毛毡，又压上白玉镇纸，金先生这才提起笔来。
    张远就在旁恭敬的站着，金老在白酒的作用上红着脸颊，抬头侧目，瞧了他一眼，随后一点头，泼墨挥就。
    “名声已远振”
    “力到业自成”
    洋洋洒洒，依旧是颜体的底子，但远比上午时萧洒放松的多，留下了这十个大字来。
    “好！”
    “好字！”
    “绝品墨宝啊！”
    周围一帮人全都吹了起来。
    张远的目光则依旧落到了老头的田黄冻石印章上，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可不能犯‘职业病’啊！”
    周围演员们见到这幅字。
    心说上午写了“神雕侠侣”四个大字，明显是商务活动，没有感情，全是业绩。
    而现在这十个字，明显是有意而为之，针对张远而写的。
    有祝福之意，能看出对这个晚辈的看好之意。
    大家演的都是金老笔下的人物，唯独人家受到了专家认证，其余演员们自然是羡慕的不行。
    “金先生，希望我能如您所愿。”张远客气的收起了这幅字。
    转头一看，身旁的刘茜茜都快馋哭了。
    她也想要！
    她是最想得到认可的。
    越缺啥越想要啥嘛。
    而一旁的大胡子则笑中带苦。
    金老越认可张远，他就越不能拿张远如何。
    不光如此，为了片子，为了宣传，自己不光得假装之前发生的事与他无关，还得好好捧着他。
    就很烦！大胡子心说自己出道二三十年了，也没见过像他这般难缠的年轻人。
    “看来余敏是真搞不定他的。”大胡子已经明白了。
    集体前去为金老送行后，众人这才说笑着返回剧组。
    一路上，刘茜茜一直盯着张远手中已经卷起的那副字。
    “你想干嘛？”张远谨慎的往怀里掖了掖。
    “借我看看。”
    “不借。”
    “小气，就给我看看嘛。”
    “行行行，不能扯坏了。”
    张远心里很清楚，这幅字的艺术价值不高，收藏价值有限……因为金先生虽然是名人，但他留字很多，就算是故去后也值不了多少钱的。
    对他来说，还是意义大于形式。
    刘茜茜打开字副，用手指轻轻摸着每一笔每一划，眉间不时流露出羡慕之色。
    “张远，你说我会有吗？”许久后，她抬起头来问道。
    “看你自己喽。”
    “嗯。”她又无奈的低下了头。
    “张远，我有点事找你商量。”此时，大胡子找到了他，把他喊到了一旁。
    “张导，刚才你们没事吧？”
    “那帮人是哪儿来的，怎么这样啊？”张远故做出意外之色。
    大胡子心说，若我不是老江湖，都被以为这小子真的啥都不知道呢。
    “没事，解决了。”
    “无非是点小问题，哪个剧组不出事啊。”
    “就给加了点工钱。”大胡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余敏和武校的老师竟然捞的这么狠。
    可他也不想想，自己捞的满嘴流油，还不是上行下效。
    不过大胡子捞钱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能影响剧组拍摄。
    但下边的人可不管那么多，老大是这么干的，我们不过是有样学样。
    底线自然也越来越低。
    就像古代加税，上头加一分，落到地方上，便是十分了。
    最终处理办法也简单，无非是加钱。
    但只从余敏和武校老师那边抠出了部分资金，完全不影响他自己捞钱。
    并且多方考虑后，大胡子并没有取消与武校的合作。
    一来这事本就是丑闻，若是一刀两断，容易鱼死网破，影响片子的舆论。
    再加上换人的话本身也会影响拍摄进度，所以他只是让武校把这批闹事的学生赶走，换一批听话的来就成。
    这就叫老江湖，有利益牵绊，便不会将事情做绝。
    “对了，新来的餐饮供应商不怎么样，那帮群演提出要换人。”
    “我看还是你的人做的好。”
    “哦呦呦呦……”张远立马浮夸的拒绝道：“这生意我可不敢做。”
    “上次就因为预算太低，而差点那帮人给砸了摊子揍了人。”
    “余导也说了，要不都做，要不都别做了，我看在剧组还得听他的。”
    大胡子：……
    当着我的面给我的小弟上眼药是吧。
    大胡子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吗。剧组到底谁说了算呢？是你张纪忠还是他余敏？
    “这事听我的，我让谁做就谁做。”
    “做不了。”张远依旧回绝：“我好怕！”
    嘶……大胡子气的只挠头。
    要不是金先生认可，两位老板保着，我都想开了他。
    可惜不能。
    并且大胡子还找人问了剧组成员，从工作人员到主要演员，都说张远的人供给的饭菜更好，人心也在人家那边。
    大胡子心中有数，这小子也只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余敏整了他一下，可不是说两句好话就能解决的。
    “你有什么诉求，可以说嘛。”
    “餐标太低了，尤其是那些群演的，没法做。”
    张远的意思很简单。
    得加钱！他跟大胡子有没有感情可谈，要聊就聊钱嘛。
    否则我隐忍这些日子是干嘛的。
    肯定是要些补偿的。
    顺带还能通过这事，让余敏少招惹自己，能让他安安生生拍戏。
    “知道了。”大胡子无奈的一叹气，心说自己也有没法没法的时候：“你之后好好拍戏，别多想。”
    “我一直都有好好拍戏的，决不辜负张导的期望！”张远正色道。
    待到他走后，大胡子默默看向影视城。
    他有点想念黄小明聂元这俩“听话”的演员了。
    下午的戏份挺轻松，毕竟大部分演员给了欢迎金老，都喝了不少，也不能承担高强度的工作。
    晚上吃饭时，刘茜茜望着餐盒里的皮皮虾，露出了深情的目光。
    “回来了。”
    “我感觉到，全部都回来了。”
    其余演员们自然也是喜笑颜开。
    其实大部分普通演员就和上班族一样，在枯燥的工作中，美食就是他们消解疲劳的唯一手段。
    刘晓丽倒不像女儿般为了点海鲜就会如此感动。
    “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但应当是在于余敏的博弈中取得了胜利。”
    “他全凭自己，能和导演以及大胡子之流抗衡，已经很了不起了。”
    滴滴滴……
    此时，张远的手机响起。
    他见到来电号码后，便起身走到了一旁的安静处。
    “好姐姐，什么事呀？”
    “好事！”程好略带妩媚的嗓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剑南春那边的代言费马上到账。”
    “并且因为《天下无贼》的播出，之前找你的那些甲方都愿意提高价格，并且找你商谈商务的人也更多了。”
    《天下无贼》已经播出二十多天，票房刚刚破亿。
    那年头票房破亿就是大成功，足以全公司摆酒庆祝的那种。
    况且冯导光广告费就收了好几千万，这片子没开拍就已经回本，现在就算去掉院线和发行的分成，都为桦宜赚了好几千万。
    在其中参与演出的他，身价当然也会水涨船高。
    “还是你聪明，压一压，果真能获得更高的回报。”
    前阵子张远便预料到了这个情况，让程好帮自己联系着那些商务，但拖一拖，不着急接。
    因为他现在是越拖越值钱！
    “一下子进账几百万，你打算怎么花呀？”程好算了算，张远一个广告的钱，就已经超过了她出道至今的所有片酬总和。
    “你是打算再买房子？”
    “还是打算买辆好车，潇洒一下。”
    “买几块好的手表也行啊。”
    “男人嘛，出门得有点面子，手表就是第二张脸。”
    程好想着，男人无非就这么点爱好呗。
    那帮大老板不是买房买车，就是买手表。
    再有钱，就是买游艇飞机。
    张远挺欣慰的事，她都是为自己想的，一点没有要求自己帮她买些什么。
    这点就强过九成九的女人了。
    一般女人知道自己男友捞了票大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爆金币啊。
    化妆品，包包，旅游走起。
    愿意为我花多少钱，就证明了你对我的感情。
    我要的就是个态度……
    从这点上看，程好算是个娘们。
    不过，就是想法还太单纯了些。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打算买。”张远很快回道。
    “都不买？”程好讶异。
    “对，这些钱我留着有用。”
    “而且马上就有用。”
    “做什么？”
    “投资呀。”张远合计了一下，这笔钱也就刚刚够用。
    他在接广告时，特意将商单挂在了经纪公司名下。
    一来程好作为负责人能帮自己盯着。
    另一方面，公司现在挂在了浙江的一家皮包下。
    当地政府有减税政策，能返还半数增值税。
    过几年，xj霍尔果斯那边还有更狠的政策扶持。
    前五年免所得税，后五年所得税减半，一时间成为了明星避税天堂。
    后边还有东阳，海口，都有类似政策，明星和影视公司一波波的来回迁徙
    关键这些在明面还都是上合法的。
    当然，只是明面上。
    真要查，合不合法的最终解释权在上头手里。
    “你又要开公司？”程好老觉得自己跟不上对方的步调。
    “不是公司，是投资影视剧。”
    “什么片子，武侠，爱情，都市？”程好将现在最流行的三个题材都说了出来。
    “都不是，是抗战剧。”张远淡定的回道。
    “啊！”
    这话完全出乎了程好的预料。
    “抗战剧……这种片子能赚钱吗？”程好也算是业内人士，知道这类影片大多是骗补的，过半质量堪忧。
    “你赚钱也不容易，可别被人给骗了。”她异常担忧的说着。
    “没事的，你相信我就好。”张远却丝毫不着急。
    “你帮我联系一下海润影视，报我的名字就好，就说我想与他们合作。”
    “海润……”程好更疑惑了。
    “行，我知道了。”
    她完全搞不懂，张远是在搞什么鬼。
    海润影视这家公司，其实和桦宜很像。
    老板刘艳明最早和王家兄弟一样，也是做广告的，有钱后开始投资影视，第一部戏就是《宰相刘罗锅》，之后渐渐彻底转型成了影视公司。
    这家公司在当年非常出名，因为公司的合伙人中，有一位退伍军人，名叫海岩！
    没错，那年头少数几个能和“琼瑶”，“金庸”相抗衡的个人ip，“海岩剧”便都是这家公司的作品。
    《永不瞑目》，《玉观音》，《那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这三部号称生死之恋三部曲。
    还有《一米阳光》，《守候阳光》，《午夜阳光》这三部曲。
    在那年头，他家可是电视剧行的大佬级公司。
    可以看出，这家公司的主要知名作品，全都是爱情片。
    但张远瞄准的，却是这家公司的一部抗战剧。
    其名叫《亮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