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配备一台双开门冰箱，沈潮汐将饭盒和她的午饭放进冰箱冷藏区，坐下来给外婆捏腿。
    外婆生病半年，身上哪还有肉，双腿按上去都能摸清骨骼。
    沈潮汐轻轻给她揉着腿，听外婆絮絮叨叨的埋怨。
    “你舅妈胳膊骨折不能动，还给我捏饺子！”
    老太太话里嗔怪，嘴角却扬了扬。
    她这一辈子，不如意的事情很多，丈夫、女儿让她伤心，好在儿子儿媳孝顺。
    沈潮汐今天梳了一个丸子头，头发整个扎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皮肤莹白娇嫩跟初中生似的。
    隔壁病友打了胰岛素，正等着吃饭时间。
    “刘老师，这是你家孙女吧，长得白白净净真好看，比电视上的明星还漂亮。”
    隔壁病友夸赞过后，一双眼在沈潮汐脸上巡视一圈，话题又转了方向。
    “现在医学挺发达，这人的长相还能变呢！现在的小姑娘又喜欢追星，去年我们邻居家姑娘花了一百万，去那个岛国整了脸，说是照着张曼玉的脸型整，还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听闻，外婆轻轻拉了拉沈潮汐的手，示意她别接话。
    门外有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护工阿姨正好吃完饭回来。
    “汐汐来了！”护工阿姨自来熟，见了人就打招呼。
    “韩阿姨。”沈潮汐简单回复。
    许是有了宋阳的照料，这段时间医务人员对外婆格外照顾。
    “刘老师精神头好多了，等过几天可以下楼晒晒太阳，人上了年纪骨骼疏松，吃药没有晒太阳效果好。”
    护士给外婆连上输液管，查看点滴流速就往外走。
    “那护士，我呢？”隔壁病友眼巴巴等着护士嘱咐。
    护士看了她一眼，想起这位是一早收治的糖尿病人，因为贪嘴晕倒。
    “哦！管着点嘴！没事别老躺着！在楼道溜达溜达！”
    病友：......
    护士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外婆将脸扭到另一侧，肩膀微微颤了颤。
    因为准备下午去图书馆，沈潮汐便早早在这边吃了午饭，看着外婆睡下才离开。
    今日天空阴沉，空气里带着闷热的气息，像是在酝酿一场大雨。
    早上出门，沈潮汐穿了一条天蓝色无袖长裙，被温热的风一吹，裙摆四下飘舞，有一侧裹在小腿上。
    她低头摆弄裙摆的时候，一辆黑色高底盘越野停在她面前。
    加宽加大的黑色车轮摩擦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潮汐抬头，看到几乎擦着她裙摆停靠的豪华库里南。
    豪华的黑色车漆，庞大的机身，限量版的定制立马收到周围来往人的注目。
    驾驶座车窗徐徐落下。
    伴随一只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左手，带着半截紧实匀称的小臂伸出车窗，戴着墨镜的俊朗面庞便露了出来。
    细长手指间夹着一截刚点燃的香烟，有丝丝缕缕的灰白烟雾婉转直上。
    手腕处钢表淡蓝表膜晕染着低调奢华的光晕。
    “美女，去哪儿，哥哥我捎你一程！”说话的语调尾音上挑，带着痞坏的劲头。
    刚要开口打招呼的话被这句调侃噎了回去，沈潮汐朝车内人莞尔一笑。
    “不熟，不顺路。”
    随后，驾驶座车门在咔的脆响后被推开，沈潮汐退后一步，让开空间。
    商江寒从车上下来的同时摘掉墨镜随意丢在中控台。
    总是浅色休闲服的商江寒，今天一身黑衣，款式虽是一贯休闲，却男人味十足。
    “商老师。”沈潮汐掖了掖右耳碎发，打了招呼。
    “吃饭了吗？”
    此处并不是最佳停车区，不远处有保安看过来，却又装作没看到默默走远。
    商江寒斜靠车身，姿态慵懒，黑眸从上自下将女孩打量一番。
    第一次见沈潮汐穿裙装，别有一番淑女风情。
    如果忽略掉见过她的身手，并将那画面刻在脑子里的话，商江寒会这样想。
    明明是弱不禁风之姿，却深藏马甲不露！
    沈潮汐低低“嗯”了一声，像风拂过。
    过了几秒，她见商江寒并没有要去哪的意思，便问道：“商老师是来看病人吗？”
    她上挑的眉眼微抬，带出别样风情朝门诊楼方向看去。
    这边是医院隔离出来的小院，虽然不大，可没人会认为这里可以随意通车闲逛。
    商江寒将目光收回落在某处粉嫩的薄唇上。
    一张一合间，瓷白小牙露出一排尖尖，看得人心里发痒。
    他点了点烟灰，“办了点事，看到你就过来了。”
    他没说是去哪办事，如果是在医院办事，那叫偶遇。
    如果是在外面办事，特意绕过来，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沈潮汐没有探究。
    “那......”
    “去哪我送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沈潮汐愣了愣，忙摆手。
    “不用，商老师你去忙，我随便转转。”
    这时，开过来一辆白色轿车想要通过，被库里南挡在后面。
    白色轿车司机按了几声喇叭，发现没有效果，便打开车窗探出头。
    商江寒叼着烟漫不经心看过去，司机要说的话卡在嘴边，又默默将头放回车内。
    有些人气势在那儿摆着，总能压的人被迫屈服。
    “你看，咱不走，都堵路上了！”
    商江寒这话属于矛盾转移，沈潮汐干瞪眼却无力反驳。
    “那我去市图书馆，路有点远。”沈潮汐无奈开口。
    商江寒有无赖的资本，沈潮汐可没有，她只好妥协。
    “上车！”
    商江寒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朝沈潮汐歪了歪头。
    沈潮汐低着眉眼上车。
    京大附属在市区偏东，市图书馆在市区北部中线。
    路线图沈潮汐一早就查好，先坐公交再转地铁，然后步行一段，需要一个半小时。
    私家车的路线她不知道，应该不会更长吧。
    库里南从医院小院开出来，拐进一段单行线，右拐进了主干道。
    这个时间，路上车辆并不多。
    不过，对于上京市来说，不多的车辆和云城高峰期差距不大。
    车上，商江寒问沈潮汐：“去过市图书吗？”
    沈潮汐摇头说“没有”。
    正好前方有二十秒红灯。
    车子稳稳停在斑马线边际，商江寒深邃的眸看过来。
    “最近市图书限流，每天只预约一万人，你最好查一下。”
    商江寒不说，沈潮汐还真没注意。
    她小声嘀咕“怎么哪都限流？”，而后掏出手机点进网页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