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进账269.5元,接妈回家
作者:大漠流风   回山乡,媳妇儿,咱不为王谁为王最新章节     
    去接老妈,可得早点儿。
    天刚蒙蒙亮,钱亦文就上路了。
    来回得六十多里,而且到了姐夫家,指定得留自己吃个饭,所以必须得早走。
    临走时,四叔还给他装了点拌好的草料。湿乎乎的,散发着清香的味道。
    临出门,四叔还不忘叮嘱:“车不动的时候,就把这草袋子给它挂脖子上。别不是自己的驴,就不知道心疼。昨天回来的时候,肚子都塌坑了。”
    “昨天,我那不是没带吗?”
    四叔说道:“你老丈人也是,光把你给喂了,也不说给驴一把草吃。他家又不是不养牲口,这点事儿就想不起来?你等我见着他面的,非好好刺挠刺挠他不可。”
    钱亦文心想:嘿嘿,你刺挠吧。两亲家的事,咱可不管。
    王维忠看着这一大车的麻袋,把钱亦文都挤得坐到车辕子上去了,暗暗惊奇。
    自己在这供销社收了两年的草药,也没见过一个这么下力气的。
    一样一样的约完了秤,合计又卖了二百六十九块五。
    “王哥,我去一下,马上就回来。”钱亦文揣了钱,走向了前院。
    身后,王维忠想要说话时,钱亦文已经拐弯了。
    一块肉,十几个国光苹果,两瓶酒,十根大麻花。
    想了想,又给三姐夫买了一包茶叶。
    这个老退伍兵,转业后被分配到国营的良种场,成了正式职工。
    谱子大,没事好嗞溜嗞溜喝点小茶水。
    最后,当然不能忘了给王哥来两盒恒大香烟。
    “你看看你,咋又整这事儿?”王维忠死活不要。
    看着王维忠坚辞不受,钱亦文心想,这老哥,可比他那走道望天儿的儿子强多了。
    赶到三姐家的时候,正好晌午。
    纪兰凤在屋里一眼看到了儿子正在拴驴,急忙跑了出来。
    “老儿子,你咋来了?”纪兰凤的眼里,满是惊喜。
    手里正在左右颠着的一团稀溜溜的苞米面团子,一下子没控制住,呼在了脚面子上。
    “哎呀妈呀,白瞎了……”纪兰凤心疼地抖了抖脚,叫过了一旁的小黄狗。
    钱亦文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张满是皱纹的脸,足有五秒钟。
    虽然前世老母亲跟着他也没吃过苦,最后走得也很安然,但他总能梦到老娘。
    如今,只能在梦里出现的娘,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他想哭,张大嘴巴,全没有忌讳的那种嚎啕大哭。
    只是,这边的剧情不是这样的……
    妈才被三姐以帮忙看家为借口,接走几个月,还不至于让他崩溃成那个样子。
    “妈,我来接你回家……”
    只是,这一句话刚一说出口,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急忙转回身,到车上去拿东西。
    直到磨蹭到把泪水都擦干了为止,才又转回身来。
    “英子咋样?大显怀了吧?”纪兰凤问道。
    <大显怀:孕妇的肚子凸起到一定程度>
    “嗯,扣儿都崩飞好几个了……”钱亦文努力笑着说道。
    “你……你咋造这样呢?这是干啥了?”纪兰凤伸手摸了摸钱亦文的脸,心疼了。
    再不争气,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三姐走了出来,说道:“有啥话,快进屋说吧。大晌午头子的,不晒得慌啊?”
    “三姐,我三姐夫呢?”钱亦文问道。
    “一天天也不着个家,又帮工去了。老刑大哥家打井呢。”三姐一边说,一边接过了钱亦文手里的东西。
    “你咋买这些东西?这得花多少钱?”三姐一眼看出了这些东西的价值,又疑惑地说道,“你哪来的钱?”
    “三姐,我挣的。”
    “干啥挣的?”
    “卖药材挣的。”
    “那也不能这么花呀!省着点,马上就又添人口了,哪儿哪儿都得用钱。”
    钱亦文笑着说道:“三姐,没事儿。也没花几块钱。”
    一锅苞米面大饼子,酸菜汤。
    纪兰凤恨不得手里拿着勺子给儿子随时添汤。
    吃了几口,钱亦文起身下地,从纸包里扯出两根麻花,递给娘俩儿一人一根。
    “你咋不拿一根儿呢?”三姐想要下地,被钱亦文给拉住了。
    “我馋大饼子都挺长时间了,今天我得多吃几个。”
    钱亦文说的,是句实话。
    后世里,上哪去搞这种火苞米压面子做出来的大饼子呢?
    火苞米:无肥无药状态下生长出的玉米,产量极低,口感极佳……
    只是,在三姐的眼里却变成了一句见外的话。
    这年代,每家吃的最多的,就是苞米粒子的洐生物。
    吃够了苞米碴子吃苞米面子,再想换样,那就得炒一锅苞米花了。
    哪有见了麻花不亲,却想吃苞米面大饼子的?
    见娘俩儿都没动,钱亦文说道:“你俩儿倒吃啊!我往平安送药的时候,每天中午都吃两根儿,都吃够够够够的了。”
    钱亦文用一连串的“够”,来表达着他对于麻花的不屑。
    “你天天往平安送药?”三姐问道,“那……挣多少钱了?”
    钱亦文说道:“还真没往一块儿拢过,反正今天这一车是卖了二百六十九块五。”
    “卖那么多钱?都是你自己采的?”三姐追问道。
    “不是。就自己上山采了两三天,以后就坐家收了。”
    三姐说道:“我说的呢。卖二百多块钱,那还不得把腰梁骨累折喽。”
    打量了一下钱亦文后,三姐接着又说道:“有了钱,也别去玩儿了。”
    钱亦文听得出来,三姐的话里满是无奈,说得一点都不硬气。
    想必,她也没觉得自己的话真能起到什么作用。
    让老丈人拿大板锹打得三天没起炕那回,第四天不就下场了吗?
    宁肯花两毛钱雇一个人码牌,那小麻将也得给你摔打起来。
    三姐的语气,刺痛了钱亦文的心。
    当下,低下头说道:“三姐,自打收上药材以后,就再没玩儿过。以后,也不玩儿了。”
    “真的呀?那我老儿子可是真出息了!”纪兰凤欣喜说道,一勺汤又把儿子的碗续满了。
    “唉……都说多少回了……”三姐无奈地说道。
    转回身,三姐又把麻花塞到纪兰凤手里:“你咋不吃呢?”
    “留着给孩子上学带吧……”
    三姐家两个孩子,都在平安镇上初中。
    良种场离着平安有几里路,中午只能在学校吃饭。
    “还差你这一根儿了?”三姐拿起麻花,往纪兰凤的碗里戳咕了几下。
    沾上酸菜汤了,你总该吃了吧……
    吃完了饭,毛驴子也喂饱了。
    钱亦文知道,按规律来说,今天来送药的人一定会比昨天更多,所以急着回去。
    一袋子土豆装上了车后,告别了三姐,早早拉着妈返程了。
    一路上,纪兰凤问了好多家里的事。
    通过和儿子的闲聊,她发现自己的老儿子,真的变了。
    看她的眼神不再闪烁,说的话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不靠谱了。
    纪兰凤欣喜至极,忍不住鼻子发酸。
    急忙扭身,把脸朝向后边,冲着两道渐远的车辙,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ps:母爱,人世间最值得歌颂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