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娘子从小没了父母,是陈七福的父母领过来养育大的。
对于堂弟陈七福一家,秦大娘子一直抱有愧疚之心,总觉得恩情还不完。
听儿子这么说,她直接冷了脸。
“大郎,那是你七舅!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我成亲日,他也不必来。”秦熠然又说。
这回,秦大娘子又惊又怒,“你说什么?你敢这么做试试看!我打断你的腿!”
她捡了个棍子,果然朝秦熠然冲去。
秦秀竹吓得惊呼,“娘,大哥的腿本来就是断的!你还真打啊?”
柳莺月跑上前,挡在秦大娘子的面前,“秦大婶婶,有话好好说,你别打他。”
秦熠然看着眼前的瘦弱小女人,眸光暗暗惊讶,渐渐地,唇角悄悄勾起。
心中变得温暖起来。
“莺月,你让开!我今日得好好教训他,他居然敢撵他舅舅,太不像话了!要是没有你陈七舅舅一家,我早在四十年前就饿死冻死了!别人能忘恩负义,我不能!”秦大娘子激动得颤抖起来。
“有些事情,大婶婶不知道,还是好好问问秦大哥吧。”柳莺月回头看了眼秦熠然,向他打眼神,提醒他说真话。
可秦熠然却闭口不说。
“我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总之,不让舅舅上门,就是大逆不道!”秦大娘子恼恨说。
“大婶婶要是执意打断秦大哥的腿,莺月就……不嫁了,我不嫁瘸腿的人。”柳莺月咬了咬唇,说道。
“柳莺月,你什么意思啊?你敢嫌弃我大哥?”秦秀竹怒得嚷道。
秦大娘子听得一怔。
家里太穷,儿子二十出头了,才有人说亲。
万一柳莺月恼了,不是让儿子彻底打光棍了?
秦大娘子只得让步。
“莺月,我只是说说气话,我哪会真打断他的腿呢?”秦大娘子讪笑着说。
柳莺月点点头,“总之秦大婶婶,你可以骂他,也可以敲他一棍子,但不能打残了,我不想嫁个残废。”
“不会打残,不会的不会的,我只是气急了说的气话。”秦大娘子又陪笑说。
一阵好说歹说。
秦大娘子才没有打骂秦熠然。
柳莺月才放心离开。
等她一走,秦大娘子马上又朝秦熠然冷了脸。
“别看有莺月护着脸,我不打你,等你腿好了,我一定打!”
现在没有外人,秦熠然只得说了实话,“娘,我怀疑,七舅在暗中做人伢子,偷孩子卖。”
若不是柳莺月拦下陈七福,他还不知道自己母亲一直疼爱的堂弟,是个人伢子。
还间接了坏了他和柳莺月的不少事情。
“胡说!大郎,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舅舅?你舅舅老实巴交,从不做偷盗的事情,怎么会做偷孩子的事情?这话你现在说说就好,可千万别到外头去说,会坏你舅舅的名声。”秦大娘子沉着脸说。
秦秀竹惊讶得睁大双眼,“啊呀,刚才七舅家的两个外地人,是不是买孩子的人啊?”
“我猜是的。”秦熠然说。
“秀竹,连你也怀疑你七舅了?你也想挨打吗?”秦大娘子又捡起了扫把。
秦秀竹吓得飞快躲到秦熠然的身后,“我我我,我就说说,我只是猜测,我我我我不知道……”
“你给我闭嘴!你们再说你们七舅,莺月拦着,我也会打你们!”秦大娘子恶狠狠说。
秦熠然皱了皱眉,没说话。
秦秀竹看他一眼,叹着说点头,“知道了,娘。”
-
柳莺月没有去陈七福家,不知秦熠然跟陈七福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查出陈七福的问题。
到傍晚时,柳莺月找到秦秀竹,问她情况。
但秦秀竹怕秦大娘子骂她,矢口否认陈七福偷孩子的事情。
“七舅以为是别人不要的袋子,背着就走,谁想到里面装着个孩子。事情就这样,柳莺月,你别瞎想想。”
“就这么简单?”
“还能哪样?当然简单了。”秦秀竹说。
但柳莺月并不相信秦秀竹的话。
秦秀竹的眼神在乱闪,在说谎。
“好吧,我知道了。”柳莺月没再问了。
陈七福占过便宜,不受重罚是不会停手的。
她且等下一个机会。
她不能任由陈七福破坏她和秦熠然的婚姻。
-
秦秀竹每次和杨咏翠一起赶集,饼子总是卖不完。
渐渐地,她就不爱跟杨咏翠赶集了。
她又找上了柳莺月。
面对这个墙头草小姑子,柳莺月只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行啊,那就一起吧。”
次日,两人起了大早,相约来到了集市。
柳莺月发现,十字路口那间铺子,仍旧没有卖掉。
离上回问铺子价钱的日子,已经又过去大半个月。
算算日子,离刘二员外接手刘大员外铺子的日子差不多快到了。
她得去打听打听情况。
秦秀竹卖完了饼后,柳莺月让她先搭乘村里的车辆回家,她要去办事。
“不行!你不能丢下我。”秦秀竹收拾好背篓,坐到了驴车上,不肯下来。
搭乘村里的车,还得再付车费。
虽说只要两文,但两文也是钱。
柳莺月皱眉,“秀竹,我帮你将饼子卖完了,你也不听话的?”
“我去看看你怎么跟人说生意。”
柳莺月想了想,这间铺子买下来,将来迟早会让秦秀竹替她打理。
她便同意了,“行吧,那就一起去吧,不过你得听话,不准乱说话。”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柳莺月将一卷要绣花的布料卷了卷,塞在背篓里,赶着驴车,先去了田坊正家。
“柳娘子,你要是坚持买的话,价钱方面好好说,刘员外应该同意卖。”
“会让多少价钱?”柳莺月问。
二百两一间铺子,属实太贵,她买不起。
“能打个九五折吧。”
“打折后,现在是多少钱?”秦秀竹问。
“一百九十两。”柳莺月皱眉。
“啊?柳莺月,你有这么多的银子吗?反正我哥是没有的,你别找我哥要。你杀了他,他也拿不出来。”秦秀竹听到价钱数字,吓得直吸凉气。
“正因为我不想向你哥求助,我才等机会砍价啊,我当面跟刘员外再说说价钱。”柳莺月说。
“成,这便去吧。”田坊正道。
去往刘家庄的路上,善于健谈的田坊正,说起了奇闻异事。
“唉,听说县里好些个地方,有小儿丢失,你们村里有没有啊?但愿没有哦,刘员外家的小儿子被人偷走了,找了一年多也没有找到,刘大娘子都急疯了,疯疯傻傻的,见谁都喊儿子,唉。有钱人也有烦恼啊。”
“我们村没有丢孩子的。”柳莺月微笑说。
不,是她及时制止了一场拐卖。
秦秀竹听着他们聊天,想到了陈七福,脸色渐渐变白。
柳莺月回头时,正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