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秾色误人(3)
作者:朝云别枝   快穿之河妖美人最新章节     
    只见蘅儿上身一竖领银红色缠枝葡萄纹长衫,衫子下露出一圈儿绣有莲花璎珞纹的略带浅浅褶皱的裙摆来,葫芦状的碧绿耳饰随着驾娘在船头撑开篙微微晃动,莹润的细腻光泽越发凸显了耳侧肌肤的雪白,那一段略微抬起的白玉颈子更是令人心神荡漾。
    年青的公子哥儿不由将注意力移转到了那位倚窗而坐的美人儿身上,欲要上前搭讪时,却忽地船身一晃,差些就往前扎了个猛子,险些摔了一跤,幸而被姬妾赶忙扶住了。
    刚欲开口叱骂,就见那十分貌美的女子移了眼往这里瞧来,呆愣得这位公子急忙刹住了口内的叫骂之辞。
    蘅儿眼神也不欲多加停留,只是略略打量了一眼,就撇过眸光,朝窗外的湖面远远望了去。
    湖之宽阔,一目尚且不能丈量,一色碧清的水儿,还算柔和的金色日光,两者相混杂在一起,在湖之表面泛着金光闪闪,一时之间,潋滟生姿,耀华夺目。
    她懒懒地以指尖支着侧脸,一回抬眼望向雕花窗外,一回低眸似是在吟思心绪。
    却不知,这好生一幅佳人倚窗垂眸图被一人收入眸底。
    那人立在数十丈之外的一艘船上,双臂举着从胡商那儿贸来的一架西洋远镜,半晌方垂臂,而后口内轻吐二字,“美哉!”
    哪里知晓会有人正在端量自己呢,蘅儿只心内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如何。
    思虑之间,游舫在过一湖堤转角没多时,猛然向一边倾侧了过去,舫内几人还不待惊呼,船只就往一侧彻底倒垂了过去。
    一时呼喊慌乱中,悄然现身在舫门帘子外的驾娘隔空向蘅儿递去一记眼神,后者自是接收到了提示,默然微微点点头儿,驾娘便潜形摸入了湖里,不多会儿,便完全隐去了踪迹。
    公子们纷纷带着姬妾投入了水里,幸而还会些泅水的本领,于是便奋力游向了岸边,奈何身上还带着个人儿,又甩脱不得,平常只需一刻钟的功夫,现足足费了一炷香之久,才爬到了堤上。
    不过,几人到了岸上,才想起舫里还有那个琼玉美人,方才逃离得匆忙,当下刚想遣仆从打发去瞧瞧,只见那舫已沉入了湖底,只得远远望上一眼,口中短叹一声罢了。
    而此时,在静流慢涌的湖水里,银红衫子的女子正扎挣得厉害,口内喉间满是窒息的压抑感,偏偏身子似是沉重得要将她拽入水底,她连一点子凫水的本事也没有,只能暗暗等待。
    眼眸似要闭上那一瞬,才依稀捕捉得有一人朝她奔了来。
    如此,她方缓缓合上了眸子。
    直至被人救离了水面,过了好一会儿,胸腔鼻内慢慢恢复了往常的喘吸,她才转醒过来。
    “咳咳咳……” 她忍不住掩了唇,一边嗽着。
    女子此番细微的动静惊动了帘子外的丫头进来瞧了一眼,随即便掀帘出去告知了一回,半刻之后,一身量高挑的华服玉冠男子就在帘外稍稍露了个面。
    虽看不清脸,但男子泠泠的嗓音就如山涧的清泉,莫名让人觉得舒适心安。
    这时,另一小丫头捧了衣物进来,放下榻前的一道霞影纱帘,正欲伏侍换衣,蘅儿连推拒道,“我自己来吧。”
    小丫头见她坚持如此,也只好随了对方,而后出去回了自家的主子。
    玉冠男子听后,正欲再嘱咐两句,此时同他随至船上的胡商一面跨步进来,一面爽滑地开口道,“那此宗货贸就如此谈妥了,殿下,南边有信回过来,说是货源已备好,只是需要查验一番,那小人就先前往了……”
    两人再谈拢了某些细节之后,胡商方回去着急拟了货单来。
    此时,在外面候了半晌,蘅儿也不贸然请小丫头进去传话打搅,只在纱帘遮掩后的一方门外侧耐着性子,等着里面商讨事情的话音落尾。
    大概两三盏茶的时候过去了,里间的二人才一同走了出来。
    那胡商稍走在前头为殿下打起帘,转头却见,外面正有一女子在翘首以待。
    “有美在侧,殿下可真是……令小人等艳羡呐!” 胡商揶揄了一句。
    正巧此时船抵岸边,胡商也颇有眼色,连连忙下了船,远了身影。
    “多谢公子搭救!奴甚是感激,虽无什么身外之物以言表谢意,但这里有几两零碎金子,就当是……以还公子赐衣之恩。”
    一面说着,她一面从小香袋里掏出零零碎碎的金子,一面动作拘谨地递给面前的华服男子。
    见男子不接,她还以为是不够,毕竟适才听那小丫头提及,是她们主子亲自跳下去从水里救了人到船上来,后来自是换了一套衣裳。
    如今她身上的青色缎衫一摸就是不错的料子,再打量上几眼这男子通身的贵气派头,还有方才那胡商在此人跟前的恭敬姿态,蘅儿心内十分清楚,这人必不是寻常之辈。
    而且殿下虽派她来靠近此人,可却不让她提前知晓其身份,目今一瞧,约摸是那位常年东奔西走和天下南北商人打交道的淮安王了。
    见状,淮安王微微一笑,“姑娘且收回吧,不用如此,不过是几件衣裳罢了。”
    “可是,这不只是衣裳,公子救了奴,奴不知何以为报,身上只有这么稀碎的几两金子,望公子莫要嫌弃,就收下了随便打发出去了也行。” 蘅儿连忙接话道。
    可淮安王哪里会接过来,并不是在意金银之多少,只是他见这女子周身上下也没几件金玉首饰,穿扮上面稍稍素简了些,不像是出自大户人家。
    蘅儿无法,只得在男子跟前再次俯身拜谢。
    就在倾身屈背之际,白皙柔亮的项上一枚玉坠子倏地掉落了出来,跌垂在了青缎衫子外面来了。
    觉察到戴在身上已有好些年的坠子倏尔跑到了衣衫外侧,她赶忙起身将坠子欲重新放回衫子里面去。
    不过,男子倒是眼尖,虽只一眼,却瞧清楚了那只坠子的样式。
    通身碧绿,且外缘呈现的是海棠如意花纹的形状,但只好像是一块玉的半边。
    淮安王眸子一凝,瞬间就倾身往前将那半边玉坠子握在手内,蘅儿心头一惊,似要夺回,但男子紧攥在手中,她也只好敛眉问了句。
    “公子,怎么了?” 她呼吸一滞,男子稍靠得近了些,一股陌生的木质香就这么直直扑入了她的鼻中。
    他细细端视了半天,才渐渐松了开来。
    不过,之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请教她的名姓。
    “奴……奴单名一个蘅字。” 许久,她才完整说出了这么一句。
    但男子又接着问了姓氏,她缓缓摇了摇头,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姑娘的名可是有什么别的含义?” 淮安王仍旧问道。
    闻得此言,蘅儿倒先是一笑,她恍尔想起些许年前,有那么一位小哥哥,也这般问过她,只是她那时估摸答了句,“只是山地的一种香草罢了,爹娘懒待取名,在山里劳作回来后,就随便掷了名。”
    此时,蘅儿默言,只微摆摆头,这么些年来,她一直以无姓之人居之,对外也只是一花名而已,哪有什么正经的名字。
    见此沉默情态,淮安王也不好再问些什么。
    两人之间正默然无言时,一同下了船,这时五儿正正找了过来。
    蘅儿再道谢了一回,后来径直和五儿拜别淮安王后就回了沁芳院。
    刚回到房中,就被眼前一幕顿时煞住了心绪,只见银白剑锋一挥,几道湿漉漉的新鲜血痕遽然撒了一地,被一剑抹了脖子的人自然倒在了地上,双眼直瞪,久久合不上。
    而那执剑之人,万般淡然冷漠,凉寒之气许久未散,见是她来了,也只瞥了一眼,继续处理还在一旁不断磕头求饶的叛徒。
    但那叛徒一句“奴才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还没话尽,便被锋利无比的剑身刺了个对穿。
    男子毫不犹豫地抽出剑来,那温热的血汇聚至剑尖,形成了一小股血流,在一块块平整的凿花地砖上留滞。
    “殿下!” 她走近前来,侍立在一侧,并不敢多瞧那两人的死状。
    此时,江右也静静立在一边,房里一时死寂。
    倏地,西宁王往前走了几步,而后在离她半丈之地顿住了,陡然抬剑指向了她的胸口处。
    见此情景,蘅儿忙垂首恭顺地跪在了地上,听候训斥之词。
    西宁王用剑尖挑起她的下颌,血色玷了她的下颚,蘅儿被迫仰起头来,只略略与主子对视了一眼,随即撇下眸光,不敢再有冒犯。
    “切记,不要生了别的心思,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