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霜轻蔑一笑。本就是个一事无成的，手上又什么筹码不握的难度。
    罢了，就是给他筹码他也用不好。
    “晓薇，贫贱夫妻百事哀，尤其是曾经过的很好的人……要报复就报复这个男人，若这男人克制端正，便是妲己来了都勾不走半分心神。以后他们不用盯着了，他两的消息我不想再听见了。能打听的都打听过来了，给元雪一笔钱，告诉她，自由了。我只需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教好我的儿子女儿便好了。”
    这日子一舒坦，家庭和睦，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冷若霜心态都好了不少，很多事情都不执着了。
    晓薇看着自家郡主的样子，也高兴，心里头那点不舒服也没了。
    没想到这一年年底，萧无心回来了。
    他一身补丁衣服，人形消瘦，颧骨突出，胡子乱糟糟的。
    他跪在门外说他错了，恳求长颜的原谅。
    为表真心，说长颜不原谅他，他就不起来。
    他在外面哭的声泪俱下，撕心裂肺。
    活脱脱的浪子回头金不换。
    已经长开了的萧望景带着妹妹在门缝里偷瞄了一眼。
    有了母亲足够的陪伴与教导，随着年龄的增长，萧望景自己也在明事理，他已不对父亲抱有期望。
    以前父亲待他们就是个新奇玩意，高兴时逗一逗，不需要的时候就一脚踢开。
    萧依依捏紧拳头：“可恶，他怎么可恶！”
    萧望景沉稳许多：“不过施展点苦肉计，想让祖母心疼他。哼！我可是知道，他后悔了，不想当农民了。”
    萧依依怕了：“祖母不会真的心软吧？”
    萧望景不确定：“再看看吧，总之，我们不能心软。”
    萧依依不服气：“哥，我才不会心软呢！我可记得清楚，他不要我，不要你，也不要娘，只要那个女人！”
    两兄妹说着话，便瞧见自家祖母身旁的婢女翠衣出来了。
    她道：“萧公子，请跟我来吧。”
    萧无心却问：“娘愿意原谅我了吗？”
    翠衣：“原谅与不原谅并不是奴婢说了算，萧公子若是想知道答案，不妨亲自问问老王妃。”
    萧无心：“娘不原谅儿子，儿子就在这里不起来了。”
    他今天豁出去了！
    周围聚集了一大波人。
    萧无心的出现，把大家久远的记忆勾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指指点点的。
    翠衣也不惯着他：“萧公子又想跪下以死相逼老王妃吗？”
    萧无心否认：“我绝无此意！”
    翠衣：“既然如此，老王妃要见你，你又跪在这里作什么？你若是想跪，随你跪，但你现在不跟我进去，错过这次机会，老王妃将永不见你。”
    随着周围人指责的声音，萧无心没崩住，还是起来了，努力伸直腰板。
    人群中，形容枯槁的楚西荷，怀里抱着一个瘦弱的孩子。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因劳作、生育活得像五十岁的老媪。
    明明一年多以前，她还穿着红色石榴裙，娇艳热烈的像朵花。
    此时眼里只有麻木。
    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跪下说非她不娶的男人，此时也跪下说后悔，说不该抛妻弃子。
    不到两年，她和孩子被抛弃了。
    以前觉得幸福感动，因为这个男人什么都不要也要她。
    “那时抛弃的不是我……”
    “风水轮流转，平儿，你爹又什么都不要了，娘带你回家。”
    人群中少了个带着孩子的老媪……
    长颜手上拿上不怎么熟悉的佛珠，随意敲着木鱼。
    叮咚叮咚有节奏的声音，倒也不错。
    翠衣回禀：“王妃，人已带到。”
    萧无心“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娘！”
    长颜停下敲了一小会儿的木鱼，手中把玩着佛珠，示意下人都退下。她好奇的瞅着萧无心哭。
    萧无心哭的那叫一个伤心，鼻涕眼泪一起流，脏的要命！
    “娘！我错了，儿子错了！”
    长颜见状问了句：“错哪了？”
    憋了这么久才来求她。长颜倒想看看这便宜儿子能搞出什么水花来。
    长颜的语气太平淡了，一点波动都没有，一下子叫萧无心都没发挥好，空荡了一小会儿。
    萧无心抹着眼泪：“儿子不该不听娘的话。”
    长颜：“什么话？”
    萧无心：“娘让我不要抛妻弃子，娶楚西荷这个贱人！”
    长颜轻啧两声：“我说的话你也没听进去。”
    萧无心懵了一下：“娘你说，只要你能原谅我，儿子以后都听你的。”
    长颜也不跪在蒲团上了。站了起来，手里盘着佛珠，走到萧无心身旁。却又保持着距离，免得被熏到了。
    长颜嘴角挂起玩味的笑：“只要，都？和为娘讲条件呢。看来我不原谅你，你是半点都不听为娘的。”
    萧无心不说话，无声的与长颜对抗。
    长颜却是烦了：“又是这招以跪相逼，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谁给你的底气，只要你一跪，多跪一会儿，坚持一下，假装寻个死，便能如愿了？”
    像是自问自答：“原来是当娘的宠出来的呀，明晃晃的偏爱是你恃宠而骄的底气。你觉得我心疼你，爱你，只要跪一跪，为娘一心软，便会去央冷若霜把你接回来。这样，你既不会风吹冰冻，日晒雨淋，还可以回归以前的幸福生活。”
    萧无心怎么会承认，只略微慌乱些便道：“娘，儿子是真心知错了。只求你原谅。”
    长颜隐隐警告：“你这话我不爱听，既不真心，也不实意。你可别说话了，听为娘说，别忘了那一顿打，为娘虽老，收拾自己儿子还是利索的。”
    萧无心不高兴，正准备道：“娘……”
    长颜应了一声：“哎，为娘帮你回忆回忆这个钟滋味。”
    萧无心开始恐慌了。然而，他无处可逃。
    被长颜搓扁了，揉圆了，各种收拾。
    长颜好心帮萧无心忆苦思甜，萧无心果然就服帖了，老老实实趴一边不动。
    嗯，当然他也动不了。
    长颜再次道：“儿啊，为娘霸道，非常霸道，凡从你嘴里吐出为娘不爱听的话，为娘都要揍你。”
    萧无心无语凝噎。
    长颜再次道：“噢，现在你说什么为娘都不爱听。”
    噢，也就是让他当哑巴。
    当然，被揍了一顿的萧无心非常从心的当哑巴。
    长颜扒拉着佛珠：“为娘真不喜欢你，为什么呢？因为你就是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