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微衔又认真看了会儿。
    沐北的演技确实可圈可点。
    就是整体的感情推进的有些慢。
    让人感觉台词虽然走到那里了，但台词是台词，人的情感却还没来得及释放出来。
    可能这是位偶像包袱特别放不开的演员吧！
    这是张微衔对沐北的第一评价。
    而总感觉到沐北对自己好像有一点似有若无挑衅的白漾没有立刻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感动作。
    只是满脑子跑着火车：
    原着里的药师是个心怀天下，但是炼小春药天赋异禀的人物！
    人是单纯的，世界是雪白的，但神助攻的时候是让人哭笑不得的！
    沐北表情这么凶，用力这么猛，她有点代入不进去捏！
    这个角色他可能还不如唐彦轩演得好！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把发呆小羊都吓了一跳！
    不行不行，她可是纯纯站她丞哥的，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想唐·演技辣眼睛·彦轩！
    唐彦轩连她家时大顶流一根手指都配不上！
    发呆小羊下意识就微微晃了晃脑袋。
    这个动作刚好卡在沐北结束表演，定格表情的一瞬间。
    沐北眼里几乎要冒烟。
    等有工作人员问考官席这边的各位觉得怎么样时。
    才勉强打断沐北的横眉倒竖。
    有位制作人觉得沐北比起前一个也是来试镜药师的演员演技要好太多了！
    完全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沐北的演技，是看一次进步一次了！”
    “我记得去年看你剧时，台词的转换还没有现在这么流畅的！”
    另一位副导也在附和：
    “确实，那部剧我有听说，是你本来定下的配音演员身体不舒服，然后剧组为了赶工期，让你亲自录的对吧？”
    “确实要很太多了！”
    这些表扬让沐北很受用。
    发呆小羊还在托着下巴。
    沐北见这该死的男一竟然对他一点尊重都没有。
    气的牙软，心里暗骂小jian人，面上却还是要强装对考官老师们的点评受宠若惊！
    “老师们谬赞了！”
    “小北只是深刻地记录了观众粉丝们的反馈。”
    “然后为了提升台词功底，找老师学了半年而已。”
    “毕竟小北没有一步登天的命，只能靠不断提升自己整体水平，争取角色了！”
    沐北在含沙射影。
    发呆小羊置之未闻。
    副导们觉得这话说得奇怪，也不那么奇怪，只当做又是个情商低的。
    倒是就坐在发呆小羊身边的张微衔看出了异常。
    这演员，是对他定下的男一号不爽呢！
    张微衔突然就笑开了，“确实没有人能一步登天，除了台词，你的节奏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自己可以直接教育他的男一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观众老爷们可以间接在外界批评。
    但同为演员，你们没有这个资格！
    沐北原本还有些为自己不吐不快沾沾自喜。
    结果总导演一开口，就是要把他秒了的节奏。
    心跳频率起伏有些太大。
    沐北脸直接涨红了。
    “谢谢张导指导，我，我会好好改进的！”
    没有台阶下了，他连开口要求竞争男一的机会都没有！
    发呆小羊总算回神了。
    又换了只手托腮。
    护犊子的张大导演把发呆小羊揪了出来。
    “小漾呢？怎么不说话？”
    你个开小差的小朋友，要是发表不了有建设性的意见，从下一个起就给他站着看！
    发呆小羊忍住了揉眼睛的冲动。
    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沐老师身上有股戾气，适合演耍刀子的！”
    “但药师这个角色，虽然还原的不错，但还是有些违和！”
    男一号说得也中肯。
    沐北看见刚才表演他的其他几位考官在点头，立刻就急眼了！
    “你胡说！”
    “我明明演的就是心怀天下的药师！”
    发呆小羊哪里知道这家伙为什么就朝她喷火。
    也不躲，还是公事公办道：
    “第三幕开始的时候，药师应该因为半月前出城救人，被迎面撞上来刹不住车的暗卫队烈马创飞出去而受伤了！”
    “虽然你的试镜剧本里没有写这条背景信息，但小说中，作者至少用了三处地方，起码一两百字的篇幅，暗示了药师此时腿脚不利索！”
    发呆是发呆，要论“吵架”的专业水平，那还得白漾要技高一筹。
    沐北看小说的时候，注意力都在男主和男二身上，哪里对这个万金油人物有太多关注。
    被白漾这么一点， 好像是有模糊的记忆。
    但也不多。
    但输人不输阵、倒驴不倒架。
    沐北还是犟着嘴道：
    “那是因为我一开始想试镜的就是男一！”
    “如果让我试镜男一，你刚才说的问题我都不会存在！”
    终于把目的抛出来了！
    试镜厅里荡漾开一阵哗然。
    想和灯火娱乐的老板抢男一，这三线小生可真敢说！
    白漾歪了歪头，只是觉得这家伙脑壳不大清醒。
    眼神有些莫名地扫了沐北一眼，白漾又转过头来，看向左手边的导演组。
    “他想干什么啊？”
    副导们：他想抢你饭碗！
    制作人们：小朋友坐下，不懂就别多问！他们不是瞎子，这男一给白漾演绝对出色过沐北一万倍！不对，是一百万倍！
    张微衔好似对谁的话都不以为然。
    如无其事道：
    “没你的事，继续发呆去吧！”
    乖巧羊崽：咩……他嫌弃我！
    其他工作人员：男一号挺好哄的，前提是别有脑残再刺激！
    沐北感觉自己要爆炸了，枪口瞄准白漾，狞声道：
    “既然今天才第一天试镜，沈凌忧这个角色就是要公平竞争！”
    这次，乖巧小羊看沐北的眼神像在看傻子了！
    “既然银行金库里都是钱，你为什么不去抢？”
    边客也在强势护崽子：
    “隔壁泡菜国还爱偷东西呢！你这么有正义感，怎么不先去捞两个回来！”
    这些话说得……是这么个语法！
    沐北被气到头顶滚烫！
    “我只是、我、至少我走正规路径了！”
    我是走程序来试镜的，不像你个小白脸，什么代表作都没有，上来就空降！
    沐北说着，就要上前，试图用“海拔”压制住讨人厌的黑衣少年。
    可惜，白漾不是软柿子，相反，她要反骨，能轻松送走几个人！
    白漾漠然开口：
    “你长得不咋地，想得还挺美！”
    “你是能让这剧上星还是能保剧播出？”
    “三脚猫功夫的台词，小学联欢晚会水平的演技，身上腹肌九九归一，心里眼子倒是有八百零一！”
    “都说自信是一个人最好的化妆品，我看你是粉底上重了，糊住了鼻子，熏懵了脑子，光剩个会巴巴的嘴，可惜吐出来的全是狗屁！”
    白漾身体动作甚至都没变，沐北却感觉自己被她一字一句扇地耳朵轰隆发鸣。
    大张着嘴巴，半天反驳不出一句话。
    白漾却不晓得嘴下留人是怎么回事。
    “要让卓晋卿知道沈凌忧被你这么个玩意儿演了，他能连夜去洗眼睛。”
    “吐干净苦胆水，找剧组拼命！”
    毕竟曾经配过攻·男二，还跟她吐槽了一万遍为什么受·男一不是她的“内娱大老板”，已经受过一回苦了。
    不然为什么后来陪广播剧一起上热搜的词条带的是她tournesol和卿哥的字样，而不是配沈凌忧的cv？
    再喂卿哥吃一遍翔，他能把内娱的天掀了！
    白漾把这话说得格外自然。
    张微衔原本想用沐北逗逗小朋友，让白漾打起精神来的，现在也吓出一身冷汗。
    他这男一的身份，倒真和传闻的一样，和大老板关系好到飞起。
    竟是连大老板都敢拿出来开玩笑了！
    张微衔不敢再逗小孩了。
    只能是强制打断：
    “好了，该是报名了试镜什么角色，就是竞争什么角色。”
    “都安静，沐北你回去等消息！”
    再转头，张微衔教训小朋友的气口也下意识收了收：
    “你也不给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大老板不计较你……”不等于不计较他们！
    体验了把徐岭朗的心酸，张微衔的快刀斩乱麻很快就肃清了试镜厅里的“风气。”
    好在后面都是些比较正常的货色。
    也可能是刚才的“太刺激”了！
    让大家都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由专门催促进度的工作人员和外面送人进来试镜的助理打着配合。
    一位又一位试镜演员的试镜角色剧本在考官席上垒成小山。
    又送走几波试镜演员。
    白漾有些疲惫地靠在简易的折叠椅上。
    她已经累了。
    但门外的试镜报号却不可能因为这个停下。
    助理小若看着几位导演和制作人刚好侧身聚在一起在沟通。
    有些担心地上前，对着勉强把原本漂亮有神的大眼睛见她过来才撑开条缝的男一号，温馨提醒道：
    “这个试镜很可能会一直试镜到晚上！”
    “中间。”
    助理小若指了指白漾所坐的这一排桌子。
    压低声道：“如果别人离开了，出去小解或者吃饭休息，留在位置上的就要主持大局。”
    “记录试镜演员的特点，对他们和角色的匹配度打分。”
    助理小若担心她家男一号初来乍到，啥也不懂。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提醒多一层：
    “所以白老师就算再累，只要坐这里，就要大概记住哪些试镜演员比较可用。”
    “不要深夜主创组开会，才发现给出去的offer重合了！”
    这是相当严肃的提醒。
    别说哈欠打到一半的白漾，就是已经昏昏欲睡的边客都重新直起身来。
    谢过助理小若。
    白漾稍稍坐正，新的试镜演员刚好推门进来。
    是刚才在拍仙侠剧被佟纯纯为难的女生？
    白漾只瞅一眼，就把人对上了号。
    也不困了。
    要吃瓜了！
    白漾开始坐得端正。
    张微衔一看情况，不容易啊！
    他家男一号竟然还有主动看试镜的时候！
    笑眯眯地请人开始介绍自己。
    并对装了这么久乖巧，结果在“美色”当前，立刻原型必现的男一号悄悄表示鄙视。
    张微衔在桌子下的膝盖微微撞了一本正经端坐的乖巧少年一下。
    白漾有些迷惑地看向总导演。
    一边又仔细听这位“小营妹妹”的自我介绍。
    “各位导演好、老师们好，我是来自悦也传媒的佟营营。”
    “是今年中戏表演系的毕业生。”
    “……我想要试镜的角色是女二，术士简夭。”
    佟营营的眼睛很好看。
    这是很多人对她的第一印象。
    白漾也在一声不吭欣赏美的事物，但心里却在嘀咕：
    和佟纯纯一个姓氏哎！
    是亲姐妹吗？
    佟纯纯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她？
    张微衔见他家男一号看向这位试镜演员的眼神有些发直。
    有些好笑，“小漾怎么这么盯着人家小姑娘？”
    “这位是姐姐了！你还小，吃这行饭可不能想这些！”
    半开玩笑半叮嘱！（心里也在半打鼓！）
    好在白漾自己把原因解释了个清楚：
    “我只是看这位和我认识的一个人一个姓氏，但看着不大像，有些好奇而已。”
    一个制作人下意识接话：
    “佟姓啊！我倒是认识挺多的。”
    白漾摇摇头，看向回自己话的制作人。
    “我认识的那位叫佟纯纯！”
    “额，我想问下佟小姐，您和她的关系是？”
    白漾本着不想给剧组留下祸患的原则，光明正大的要瓜吃。
    导演席这边不少人还是听说过佟纯纯的。
    难得有调节口味的内容看。
    瞬间，大伙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到佟营营身上。
    只听见有些中性的女声没什么感情的解释：
    “她是我表姐，从小因为父母双亡，被我妈收养，是让我捡她衣服穿的姐姐。”
    佟营营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语气之平淡，反而叫人心疼。
    单纯小羊立刻就开始心疼了。
    她就知道，她的佟大导师人品有些坏坏的！
    但没想过，佟纯纯背后还有这段身世。
    一位副导有些没忍住，追问道：
    “既然你妈妈收养了她，佟纯纯进入娱乐圈，你也进入娱乐圈，怎么就没见她提携过你？”
    这问题问的……真是好样的！
    佟营营摊手，笑容有些牵强和无奈。
    “她可能是怕我抢走妈妈的注意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