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三十板打下,谢南星非死即残
作者:逗欢   装死失败后,病秧子被奸臣宠上天最新章节     
    夏域得不到反馈,再度朝着夏弘磕头:“儿臣夏域,叩请皇上恩准儿臣,替谢南星领了这敲响万民鼓的三十大板。”
    “明王,你可知谢南星缘何敲响这万民鼓?”
    匍匐的身姿覆上了一层白雪,夏域耳畔响起的,是板子扎入皮肉的声响。
    杨槐和陆白,怎么可能护得住谢南星呢?
    “儿臣不知。”
    夏弘透过重重人群,看向那将谢南星护在身下,替谢南星挨着板子仆从,波澜被逐渐压制。
    “既不知,你贵为亲王,又缘何要替他受这三十大板?”
    “谢南星曾为儿臣伴读数载,儿臣身中剧毒之际,若非谢南星舍命相救,儿臣现在必然不能在父皇和母妃跟前尽孝,更不能为大夏河山尽忠。”
    “今日这三十大板打下去,谢南星非死即残。”
    “儿臣身子骨好,挨了这三十大板,还能活,多养一养还能走。”
    因为谢南星曾经救过夏域,所以就算夏域知晓自己今日救了谢南星,会离这皇位和民心越来越远,他也在所不辞?
    于夏域而言,皇位,真的没有自己的心安重要?
    亦或是,若无人逼迫夏域走上这条夺权之路,夏域本不愿意要这皇位的?
    一个个埋在心底的疑问,在这场风雪中交出了答案。
    由钟元元教导出来的儿子,光明磊落到不像夏弘的亲子。
    不。
    这就是他夏弘的亲生儿子。
    是他的长嫂,是他这辈子唯一爱着的女子,替他生下的儿子。
    儿子肖母,他的儿子聪明且磊落,他夏弘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整整十板已经落下,真正落在谢南星身上的,只有从陆白和墨平身上流下的鲜红。
    墨色遮蔽万物,鲜血无从显露。。
    夏弘侧目看向林公公,林公公赶忙跑着让行刑的人停了下来。
    御辇落地,夏弘将夏域扶了起来。
    “小九,这万民鼓自设立之初设下的规矩,从来没有旁人代受这一条。”
    “儿臣知,儿臣愿双倍受之,以偿谢南星昔年救命之恩。”
    “那你可知,若是谢南星今日状告之事为万民所不容,你来日又当如何重笼万民之心?”
    “儿臣不知。”
    夏域抬头和夏弘对视,眼中的滚烫,熊熊燃烧:“可儿臣若是连救命恩人都护不住,来日大夏一朝的百姓,又如何相信儿臣能护住他们?”
    “可若谢南星今日的确有罪,救无可救呢?”
    夏域回头看向依然被按在刑凳上的谢南星:“谢南星若真有罪,儿臣必然不会罔顾律法,利用自身之权势为其脱身。”
    “而儿臣替他扛住的这板子,就当了却了这些年的陪读之情,救命之恩。”
    至此,谢南星和夏域就真的互不亏欠,再无关系了。
    父子之间的这一番对话,被风雪送入了满朝文武的耳中。
    他们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从帝王子嗣身上见到这般铿锵之气。
    那是破除权力的波诡云谲之后,藏在人心之中最质朴的情与义。
    那些曾经被吴辞修守护的情意与仁善,出现在一位极受圣宠的王储身上,自当振奋那些对山河仍抱有期望的朝臣之心。
    亲自牵着夏域的手,迎着那跪在雪地中的朝臣走去:“众爱卿,可曾听清朕的皇儿所求?”
    众臣匍匐:“臣听清了。”
    “那皇儿所求,众臣觉得,可否允诺?”
    接连两声皇儿,将帝王的心思摊开在明面。
    这一刻的夏弘,面对年轻的儿子没有嫉妒,没有算计,有的是骄傲。
    仁善坐不稳山河,情义威慑不住朝臣。
    夏域,并不觊觎他的河山,他只是想活。
    “先帝因皇亲国戚仗势欺人而立下这万民鼓,三十大板的意图是为严防乱用此权祸乱朝政之人,今明王为报昔日救命之恩愿以身代之,此乃一片拳拳赤子之心,老臣以为,可允。”
    “臣等皆以为,可允。”
    夏弘看向林公公,问:“方才打了多少板子了?”
    “十板。”
    本就不当作数的十大板,由林公公亲口说了出来。
    因为,夏弘想算。
    夏弘今日从金殿出来之时下的命令便是,谁乐意帮谢南星挡,那就让他们去挡。
    等到将所有人打到挡不住了,那板子自当由谢南星受着。
    夏弘是想让谢南星离开沈烬墨。
    可夏弘才不会用这般肤浅的手段,在沈烬墨心底留下那等不可逾越的沟壑。
    夏弘要的,永远都是沈烬墨在权衡利弊之后,主动走到他身边。
    而那原本会落在谢南星身上的板子,自然不会要了谢南星的命。
    他只会让谢南星深深记住,留在沈烬墨,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既百官皆言可行,朕今日便破例恩准明王替谢南星扛了这剩下的二十大板。”
    夏域走到刑凳跟前,亲自将谢南星扶了起来。
    替谢南星拍了拍身上的白雪:“日后就算有银子,也不能把你买进府,日日笑给我看了。”
    谢南星眼光蓄满晨光,看着夏域笑得又甜又软,而从眼眶落下的泪,让这一笑余韵悠长。
    朝后退出三步,谢南星朝着夏域三跪九叩:“草民,谢明王恩典。”
    御辇重新朝着金銮殿而去,谢南星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跟在朝臣的最后头。
    伺候谢南星的人被御前侍卫带出了皇宫,白茫茫的宫门前只留下两个行刑的小太监,以及专门站在一侧盯着行刑的林公公。
    如今的夏域可是天皇贵胄,就算受刑,也不能当着那些日后会朝着他三跪九叩的臣子之面。
    二十大板打得很快,一盏茶的功夫,将谢夏域的亲王袍扎下数个错落的洞。
    奢华袍子的上半身一如方才,可腰身以下的袍子,早已分不清是何颜色。
    像红,像黑,反正不当是紫。
    钟元元站在阁楼之上亲眼看着这刑罚结束,又亲眼看着夏域从刑凳上起身。
    抬手擦了擦眼角被雪花浸润的湿意,转身回了寝殿。
    “王爷,皇上说您挨了板子回去好好歇息,早朝那边都不用去了。”
    夏域回头看了一眼那巍峨的金銮殿,收回目光之际又看到那道背影,最终也没有选择躺上林公公备上的软榻。
    减缓力气的二十大板当不得什么事,他用不上这挺不直腰杆的软榻。
    他不愿意踏着谢南星和沈烬墨的血泪,去招揽这天下百姓对自己的归顺。
    既是不能招。
    更是不愿招。